孟泽贴着地面掠到帐篷侧后方,动作轻得几乎没有掀起雪粒。
门口那两名狐族守卫已经彻底被外围的混乱牵住了注意力——一个正死命甩尾巴,试图把那该死的“铃声”甩掉;另一个则回头怒吼着让人稳住阵型,却被连续的爆响和四起的惊呼声打断,声音显得又急又乱。
侧面的暗哨更糟。
他本就伏在阴影里,警戒高度依赖听觉,此刻外围“雷声”、尾铃声、同伴的低吼声混在一起,声场被彻底搅碎,反而让他分不清任何有效信息。
孟泽没有给他们反应时间。
他贴着帐篷侧壁,刀锋沿着缝线轻轻一划,兽皮被无声地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的口子。
冷风立刻寻隙钻入。
帐篷内,角落里的幼狮崽们被涌入的冷风和光线变化惊动,齐刷刷地抬起了小脑袋。
一同抬起头来的,还有帐篷内的两名雌性狐兽人
看到突然闯入、浑身覆盖着与环境纹理诡异融合的“外衣”、形如鬼魅的孟泽,两名雌兽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老妪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把一声惊呼硬生生堵了回去。
中年雌狐的反应更为激烈,她猛地向后缩了半步,一只手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似乎悬挂着一个用于示警的骨哨或小鼓。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瞬间,那只被放在最里面、最虚弱的最小幼崽,似乎被这紧张的气氛和陌生的闯入者惊吓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极其细弱、近乎气音的“呜……”。
这声音太微弱了,带着濒死的、不祥的滞涩感。
“检测到六只幼兽生命体征持续下滑,其中有两只已逼近危险阈值,若不立即转移并救治,随时可能出现死亡风险。”
但凡有些照顾幼崽经验的兽人,几乎都能从这声虚弱的哼鸣里听出不妙。
幼崽快死了。
正因为听出了这声音里蕴含的濒死意味,两名雌兽人准备发出警报或反抗的动作,出现了那一瞬间迟疑。
她们侧头看向幼崽,眼中闪过挣扎、不忍。
一瞬的迟疑,足够了。
他手腕一抖,从腰间抽出软鞭,甩向两人。
鞭梢精准地缠上了中年雌狐的手腕,在她指尖即将碰到骨哨的前一刻猛地一收。力道不大,却极其刁钻,刚好卡在关节处,让她整条手臂瞬间失力。
骨哨“当”地一声掉在地上。
老妪那边更快。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另一段鞭影已经绕过她的肩背,从后颈轻轻一勒。不是致命的绞杀,而是精准压迫在让人瞬间缺氧、却不至于发声的位置。
老妪身体一僵,喉咙里那点残余的气息被死死卡住,只能发出微不可闻的“嗬——”声,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到两息。
中年雌狐被拖得踉跄一步,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抬头,却正对上孟泽近在咫尺的目光。
那是一双极冷静的眼睛。
她有些腿软。
不是说曙光城的祭司只是个软弱的两足兽吗?为什么会有比肉食动物还强悍的杀意。
在她愣神之际,孟泽单手一抖,软鞭回卷,将她拽得失去平衡,重重跪倒在地。
孟泽顺势一脚踩在她肩上,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哑药。
那中年雌狐捂着嗓子,想叫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孟泽半蹲下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用点头或摇头来回答我的问题。”
“帐篷里的,是不是全部的狮族幼兽?”
中年雌狐看了一眼那些幼兽,点了点头。
孟泽松了口气。
确认这一点就够了。
他抬手在中年雌狐后颈一按,力道干脆利落。那雌狐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身体便软软地歪倒在地,和老妪并排倒下。
帐篷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幼狮崽们细碎而急促的呼吸声。
跟着孟泽过来的几只猴子蹲在幼兽旁边,好奇地看着幼兽们,见孟泽走过来它们指着幼兽脖子上的藤绳吱吱叫了一声几声。
拴幼兽的藤绳留出的距离很短,几乎是直接挨着旁边的拴绳子的桩子,这就意味着稍微动一动就会带动幼兽脖子上的荆棘,幼崽们哪怕只是因恐惧或不适而微微瑟缩、转头,粗糙带刺的藤绳便会立刻摩擦甚至刺入它们稚嫩的皮肉。
靠近木桩的连接处更是被复杂地缠绕打结,直接卡在坚硬的桩体上,使拉扯的力道大部分作用在幼崽脆弱的脖颈。
这根本不是为了防止逃跑的普通禁锢,而是一种精心的、持续施加痛苦的折磨。
难怪这些幼崽如此安静萎靡,除了伤病和虚弱,每一次细微的动弹都在加剧它们的痛苦和恐惧。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孟泽脊椎窜起,直冲头顶。
就该把狼刃抓起来享受一下满清十大酷刑。
“是曙光城的祭司哥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幼崽看着孟泽,眼泪汪汪的,“他们很厉害,我们不能拖累你,哥哥带走小弟弟就可以了。”
年龄最大的幼崽听起来也就不过三四岁,还没学会化形,明明怕得发抖但还是一边落泪一边跟孟泽交涉,“我们都没关系,哥哥带走小弟弟就好了,再不给他吃药他就要死了。”
其他幼崽虽然害怕,但也都很乖巧地让了让身体,让孟泽先救最小的那一只。
他们是担心孟泽带不走所有的兄弟姐妹,只能让孟泽救最危险的那个。
孟泽轻叹了口气,手上立刻兑换出麻药,麻利地将麻药敷在他们脖子上的伤口上,轻声说,“放心,我会把你们所有人都救出去的。”
麻药起效很快,原本因为疼痛而紧绷的幼崽们,喉咙里的呜咽渐渐变得断续,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地发抖。
随后孟泽兑换出剪刀。
说实在的,如果孟泽没有剪刀,只有石刀或骨刀,弄断藤绳对幼崽也是一种折磨,切断绳索的过程对幼崽也是一种折磨。
而现在,孟泽抬起剪刀,只咔嚓几下,就把绳索弄断了。
狮幼崽们似乎没想到折磨着他们的东西可以那么简单就弄掉,一个个都又崇拜又惊喜地看着孟泽。
孟泽正要安排猴子们背幼兽出去时,外面传来了叫声,“狐三!狐四!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守着那群崽子!”
急促而繁杂的脚步声快速逼近孟泽所在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