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肉眼可见的、凝练的蓝白电光顺着那些银色的线缆,
如同被驯服的溪流,
源源不断地被输入进雷婷婷的身体之中,
只有心口位置出现一抹诡异的蓝色光亮!
随着电光的不断输入,
雷婷婷原本急促痛苦的呼吸竟然奇迹般地渐渐平缓下来,
紧蹙的眉头也一点点松开,
苍白的小脸上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雷明死死盯着机器上的几个关键仪表盘,
看着上面跳动的数值从危险的红色区域缓缓回落至黄色,
再到接近代表安全的绿色边缘,
他才长长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
微微晃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替妹妹掖好被角,
深深看了她一眼,
才转身,
轻手轻脚地带上了卧室的门。
门外,郭言成和金雅正等在那里。
雷明脸上的疲惫和痛楚尚未褪去,
他目光复杂地扫过郭言成,
声音沙哑:“跟我来。”
他带着两人穿过寂静的走廊,
推开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门内是一间布置得古色古香、却又透着某种低调奢华的会客室。
紫檀木的座椅,
袅袅升腾的熏香。
而此刻,会客室里坐着四个人。
主位上,端坐着一对中年男女。
男人有些枯瘦,但眼神犀利,不怒自威;
女人体态肥胖,
眼神却锐利如电。
正是资料照片上那两位“真神”
——雷公、电母!雷婷婷的父母!
他们左右下首,
分别坐着一位面容严肃、眼神凌厉的中年男子(雷宏,婷婷二叔),
以及一位风韵犹存、但眉宇间带着刻薄与焦躁的少妇(雷曼,婷婷小姑)。
四人几乎在郭言成和金雅踏入房间的瞬间,
目光便如同实质般聚焦在他们身上。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雷公率先站起身,
他步伐沉稳地走到郭言成面前,
伸出枯槁的手掌,
声音低沉有力,
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郭言成将军,久仰。感谢你护我女儿周全。”
他依次与郭言成、金雅握了手,
动作干脆利落,
带着军人般的硬朗。
“请坐。”
郭言成和金雅依言在上首客位坐下,
心中警铃大作。
这态度,太诡异了!
不像是面对敌人,
更像是……面对不得不合作的棘手对象?
郭言成屁股还没坐稳,
目光就忍不住瞟向卧室的方向,
眉头紧锁:“雷教主,婷婷她……”
雷公摆了摆手,
打断了他的话。
那瞬间,
这位掌控雷霆的“真神”眼中,
竟掠过一丝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哀伤,
沉重得让郭言成心头一窒。
“婷婷的身体状况,我们做父母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疲惫。
“郭长官!”
坐在下首的雷宏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和急切,
毫不客气地开口,
“今晚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动的手?!敢伤我侄女,老子活劈了他!”
“二哥!”
电母低声喝止了一句,
但眼神同样冰冷地看向郭言成和金雅,
示意他们说明。
郭言成和金雅对视一眼,
迅速将夜市遭遇的伏击、摩天轮断电、黑衣人围攻、雷婷婷最后那惊天动地的爆发以及现场的惨状,
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
“何不凡!!”
雷曼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布满狰狞的怒意,
声音尖利刺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个老狐狸搞的鬼!”
“他根本没安好心!说什么能救婷婷,全他妈是放屁!”
“他就是想把婷婷抓去当实验品!活体研究!”
“雷曼!”
电母厉声喝道,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
按住了暴怒的雷曼,
“有客人在!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辞!”
她转向郭言成和金雅,
脸上勉强维持着平静,
但那眼神深处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电光,
“让二位见笑了。家门不幸,见笑。”
雷公深吸一口气,
压下眼中的风暴,
目光如炬地看向郭言成和金雅,
语气恢复了沉稳,
却带着一种摊牌的决绝:
“郭长官,金长官。实不相瞒,我们早就想找机会与中央特执局接触了。”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倒是婷婷先和你们……建立了联系。”
金雅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
身体微微前倾,
桃花眼中精光一闪:
“哦?雷教主主动找我们中央特执局?所为何事?”
雷公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吐出两个字:“合作。”
“合作?”
郭言成眉头一挑,
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
“雷教主说笑了吧?你们不是正跟何不凡局长合作得‘亲密无间’吗?”
“那份‘南越和平协议’可是让整个特执局都成了笑话!”
“那不过是表面文章!”
雷宏冷哼一声,
语气不屑,
“糊弄鬼的玩意儿!”
“真正的合作是,”
雷公接口,
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我们天雷圣教负责在南越制造足够的混乱和压力。”
“而他何不凡,则借此夺取并牢牢掌控南越的最高权力!”
“他需要混乱来彰显他的‘不可或缺’,我们需要他的掩护和承诺来维持婷婷的生命。”
郭言成和金雅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脸色同时一变!
“也就是说,”
金雅的声音冷得像冰,
“只要南越一天乱下去,他何不凡就能一天稳坐钓鱼台?”
“而你们,就是被他绑在战车上、替他制造混乱的工具?”
雷明站在父亲身后,
沉重地点了点头,
证实了这个残酷的推论。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
雷公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看向雷明,
眼神复杂,
“上个月……发生了一件事。明儿,你说吧。”
雷明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说出一个巨大的秘密:
“我们的创始人……庄公……失踪了。”
“庄易泽?!”
金雅立刻接口,
眼神锐利,
“那个被通缉的疯子科学家?”
“对你们而言,他是通缉犯。”
雷明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崇敬,也有痛苦,
“但对我们雷家,对整个天雷圣教的核心来说……他是我们的神!”
“是赋予我们力量、维系婷婷生命的……‘父亲’!”
看着郭言成和金雅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惊愕和一头雾水,
雷明苦涩地笑了笑: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那就从头说起吧……”
雷明的声音低沉下去,
将一段尘封十年的往事缓缓揭开:
十年前,
雷家只是镜州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
雷公(雷刚)和电母(林芳)是工厂的双职工,
日子虽不富裕但也温馨。
雷明十六岁,正值青春;
雷婷婷八岁,活泼可爱。
雷宏和雷曼也各自成家,
对这个唯一的侄女疼爱有加。
变故发生在雷婷婷一次普通的“感冒”后。
她突然高烧不退,
昏迷不醒。
跑遍了镜州所有大医院,
花光了所有积蓄,
甚至卖了房子,
得到的却是医生们束手无策的摇头和一张张冰冷的病危通知。
诊断结果模糊而绝望
——不明原因的身体机能急速衰退,
器官正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枯萎”。
走投无路之下,
他们听信了一个绝望的传言:
镜州偏僻渔村里,有个能起死回生的“神医”,
他创立了一个叫“天雷圣教”的组织。
抱着最后一丝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
一家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找到了那个地方,
见到了那个气质阴郁偏执的男人
——庄易泽。
庄易泽提出了条件:
加入圣教,
献上忠诚与部分自由,
换取他对婷婷的治疗。
别无选择的雷家人只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