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缅北山区的雾气在密林间缭绕,像一层流动的尸衣。
三辆改装过的越野车熄灭了车灯,如同幽灵般沿着崎岖的山路缓缓爬行,最终停在一处废弃的寺庙前。
车身上新鲜的弹痕还散发着硝烟味——两小时前他们刚甩掉政府军的巡逻队。
\"停车。\"
德昂军指挥官宏德跳下车,作战靴陷入潮湿的腐殖土。他拍了拍肩章上的露水,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格洛克17上。
这座废弃的缅寺他三年前来过,当时屋檐下还挂着风铃,现在只剩几根锈蚀的铁丝在风中呜咽,像冤魂的抽泣。
副官梭图凑近低语:\"长官,果敢的人已经到了。侦察兵说他们带了重武器。\"
宏德眯起独眼——十年前那发迫击炮破片夺走了他的左眼,却也给了他看透人心的本事。
他啐了口唾沫:\"怕什么?要是谈崩了,埋在这深山老林里的尸体还少吗?\"
残破的佛堂内,十七支蜡烛插在开裂的佛像手掌中。果敢民主解放军172团团长冷艳锯背对门口站着,迷彩服右臂上一道三十厘米长的疤痕从袖口蜿蜒而出——那是去年南坎突围时被装甲车机枪扫中的纪念。
\"德昂的朋友,你们迟到了。\"冷艳锯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钢板。
宏德的拇指顶开了手枪保险:\"山路不好走,路上还遇到了政府军的巡逻队。\"
他故意露出染血的绷带,\"你们果敢人约的见面地点,每次都比寡妇的心还难找。\"
冷艳锯突然转身,烛光在他眼里跳成两团鬼火。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佛龛上的蛛网簌簌震动。
\"那说明我们的会面更有必要了。\"冷艳锯从作战终端调出全息地图,勐古地区的三维地形在灰尘中浮现,二十三个红点正在闪烁,\"政府军的'铁壁合围行动'比预计提前了半个月。\"
宏德的独眼瞳孔骤缩。那些红点包围的不仅是果敢防线,还有德昂军在瑙丘的粮食仓库——那里藏着够五千人吃三个月的压缩饼干。
“他们在逼我们吃树皮。”宏德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那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他的假眼在烛光下闪烁着陶瓷般的冷光,让人不禁想起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残酷战斗。
然而,宏德的话语中并没有丝毫的恐惧或屈服。他挺直了身子,接着说道:“但德昂战士的胃连子弹都能消化,又怎会怕这区区树皮?”
就在这时,冷艳锯突然从佛案下取出两瓶酒。酒瓶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刚从地下挖出来的。他咬开瓶塞,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弥漫在空气中。
琥珀色的液体汩汩地倒入两个锈迹斑斑的钢盔里,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注入勇气和力量。
“这是 85 年埋的缅甸威士忌,够味。”冷艳锯微笑着说道,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敌人的蔑视。
当宏德接过钢盔时,他注意到钢盔底部刻着一个细小的弹头图案。这个图案是果敢军“暗刃小队”的标记,而“暗刃小队”则是一支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部队。
宏德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与这样一支队伍合作意味着什么,但同时他也明白,在当前的情况下,他们别无选择。
“单打独斗,你们撑不过雨季。”冷艳锯的声音打断了宏德的思绪。他举起钢盔,与宏德的钢盔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液溅在作战地图上,将政府军的包围圈蚀出了一个小小的窟窿。
“但要是联手……”冷艳锯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宏德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决心和勇气。
宏德突然抓住冷艳锯的手腕。在双方警卫同时拔枪的咔嗒声中,他扯开自己的领口——锁骨下方有个硬币大小的烙痕,正是德昂军处决叛徒的标记。
\"三年前你们的人在我身上留了这个。\"宏德的独眼里翻涌着毒火,\"现在你要我相信果敢人的誓言?\"
冷艳锯笑了。他解开战术背心,露出心口处同样的烙痕:\"巧了,你们德昂的'清洗队'也没少关照我。\"他仰头饮尽钢盔里的酒,\"所以我知道——比起旧恨,活命更重要。\"
在黎明前那最为黑暗的时刻,两份电子合约在卫星终端上悄然完成了签署。这两份合约的签署,意味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联合作战即将拉开帷幕。
情报共享方面,果敢军将开放他们强大的“鹰眼”无人机侦察网络,为德昂军提供关键的情报支持。
而作为回报,德昂军则会提供三名潜伏在政府军通讯处的“鼹鼠”,这些鼹鼠将为双方提供关于政府军的重要情报。
武器互通环节,双方也达成了一项重要协议。明日拂晓时分,六辆装载着“红箭-12”反坦克导弹的卡车将伪装成普通的木材车,悄然驶入德昂军控制的区域。
这些导弹将成为德昂军在战场上的有力武器,给政府军的装甲部队带来巨大的威胁。
联合作战的计划更是让人瞩目。当政府军进攻瑙丘粮仓时,果敢军将同时对其后勤基地腊戍发动突袭。
这一战术被冷艳锯形象地比喻为“让敏莱昂尝尝后院起火的滋味”,无疑会给政府军造成沉重的打击。
宏德走出寺庙时,第一缕阳光正刺破浓厚的雾霭,洒在他身上。然而,就在他享受这片刻宁静的时候,耳麦里突然传来侦察兵的急报:政府军的两架米-35直升机正在十公里外巡逻。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回去啊。”冷艳锯半蹲在岩缝中,手指稳稳地旋紧SVd狙击枪上的夜视镜,镜片泛着幽绿的冷光。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讨论明天的早餐,而不是即将爆发的死战。
宏德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从战术背心上抽出一枚pG-7VL破甲弹,咔嗒一声塞进RpG-7的膛口。金属碰撞的脆响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转头看向冷艳锯,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说呢,盟友?”
——三小时前,他们还是互不相干的武装势力。现在,却成了背靠背的生死搭档。
政府军的米-17“河马”直升机群呈楔形逼近,旋翼卷起的狂风压弯了树冠。藏在榕树顶端的果敢狙击手李拥军屏住呼吸,十字准星稳稳咬住长机侧翼的红外干扰弹发射器——这个只有政府军地勤才知道的脆弱节点,是德昂军内应冒死送出的情报。
“砰!”
7.62x54mm穿甲燃烧弹撕裂空气,精准命中目标。干扰弹舱瞬间爆燃,绚丽的镁光中,直升机像被刺中要害的野兽,剧烈震颤起来。
“打得好!”宏德大吼一声,肩扛RpG猛然起身。破甲弹拖着橘红的尾焰呼啸而出,第二架直升机的尾桨在爆炸中粉碎。钢铁巨兽顿时失去平衡,旋转着坠向深涧,撞上山壁的刹那爆出冲天火球。
燃油混合着弹药在山谷中连环爆炸,热浪掀飞了冷艳锯的奔尼帽。他抹了把脸上的硝烟,突然伸手抓住宏德的手腕。两个男人在烈焰映照下重重碰拳,飞溅的燃油将他们的身影投在岩壁上——
一个提着冒烟的火箭筒,一个拎着滚烫的狙击枪。扭曲放大的黑影宛如远古战神结盟的图腾,又像是地狱里爬出的修罗。
“该撤了。”冷艳锯捡起帽子扣回头上,“政府军的装甲纵队还有二十分钟就到。”
宏德望着仍在燃烧的直升机残骸,突然咧嘴笑了:“你说……他们现在后悔接这趟任务了吗?”
远处传来装甲车引擎的闷响,但丛林深处,更多夜视镜的幽光正在亮起。
\"这只是开始。\"冷艳锯擦去脸上混着血与油的污渍。
宏德给打空的火箭筒装上最后一发弹药:\"嗯,这只是复仇的第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