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阴离不动声色：“黄兄志向远大，不过……你确定能成？”
黄巢先是一愣，而后盯着阴离自信一笑：“当然！我已经联络了各地豪杰，只等时机成熟，便可一举攻下曹州府！”
阴离点点头，没有多言。
黄巢忽然问道：“阴兄，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叙旧吧？”
阴离也不绕弯子：“还真是叙旧！”
黄巢眼神一凝：“当真？”
阴离淡淡道：“当真。”
黄巢又盯着阴离看了片刻，忽然笑了：“阴兄果然不是普通人。既然阴兄如此爽快，我也就不和你客气……”
“有事？”
“你得帮我一个忙。”
阴离眯起眼睛：“什么忙？”
黄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帮我杀一个人。”
——曹州知府，袁吉的心腹，蔡京高俅的走狗！
——李挺。
烛火摇曳的地下密室里，黄巢蘸着朱砂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血痕。那根枯瘦如鹰爪的食指最终停在曹州府衙的位置，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白日里分发传单时沾上的浆糊。
阴离盯着黄巢狂热的目光，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密室内的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杀李挺？\"阴离缓缓开口，\"黄兄为何不自己动手？以你的实力...\"
黄巢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阴兄有所不知，李挺身边有个厉害人物——朱仝。说起来阴兄也见过，那日在黄泥岗便是他带人看护生辰纲，他因为这事丢了官职，却被李挺看重，当了他手下的都头。\"
\"李挺这狗官，\"黄巢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上月纵兵洗了三个村子，就为凑够给高俅的寿礼。朱仝这厮本以为他有几分英雄气，没想到做了助纣为虐的走狗。\"
阴离注视着地图上那些用炭笔标记的巡逻路线。比起黄巢的激愤，他更在意这次的刺杀计划。
\"你确定要现在动手？\"阴离摩挲着袖中的云螭幼灵，\"曹州府正在戒严。\"
黄巢突然抓住阴离的手腕。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掌心布满老茧，力道大得惊人。\"阴兄可知为何我独找你？\"他眼中跳动着疯狂的火星，\"因为三月前有流星坠于城东，谶书有云——\"
\"够了。\"阴离抽回手，云螭幼灵在袖中不安地游动。他瞥见墙角堆着的《冲天文告》，每张都盖着血手印。\"告诉我李挺的作息。\"
\"还有我需要混入府衙的路线。\"阴离指了指巡逻图。
黄巢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猩红痕迹：\"东侧角门戌时换岗，有半刻钟空隙。\"
夜色如墨，曹州府衙的飞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阴离蹲在屋脊的鸱吻旁，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安魂符。符纸微微发烫——九纹龙正因即将到来的杀戮而兴奋。
\"主人，戌时三刻了。\"没面目化作的夜枭落在肩头，鸟喙开合间传出人声：\"东厢的守卫刚换过班，现在有半炷香空当。\"
聂小倩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哨塔，片刻后，两个哨兵像醉酒般瘫倒在地。没面目变成黑猫轻盈跃上墙头，尾巴尖泛起诡异的红光。
【神兽技能发动：无相】
系统提示在阴离脑海中闪过。没面目的能力确实诡异——此刻整段围墙上的符咒都变成了装饰画，守卫的视线会自动绕过这片区域。
阴离翻入内院，靴底刚沾地就察觉不对。青石板上刻着细如发丝的阵纹，在月光下泛着水银般的冷光。他急忙召回云螭幼灵，小家伙喷出水雾笼罩全身，那些被触动的阵纹立刻结出冰晶。
\"东厢房第三间。\"阴离默念着黄巢给的情报。可当他靠近那间挂着青铜铃铛的屋子时，云螭幼灵突然在袖中剧烈挣扎——这是遇到危险的预警！
\"砰！\"
房门自动打开，阴离疾退三步，原先站立的地方插满羽箭。一个身高八尺的红脸大汉踱出门槛，手中青龙偃月刀在刻出一道深达寸许的沟壑。
阴离系统扫过来人，在脑海中弹出提示：
【朱仝·天满星血脉】
【危险等级：极高】
【血脉浓度：70%】
【朱仝·青龙偃月刀·青麟】
【天罡位：天勇星】
【血脉浓度：40%】
【危险等级：高】
神兽化人阴离也不是没见过，之前的鲁智深也是如此。但是神兽驾驭神兽的，阴离还真是第一次见。不过想想，没面目也能拿上几把神兽化物当武器，阴离就释然了。
朱仝单手托刀，目光如电：\"何方宵小？\"
阴离从阴影中走出，拱手道：\"久闻美髯公大名，特来讨教。\"
朱仝眯起眼睛：\"你是...那个劫生辰纲的阴离？\"他气极而笑，\"来得正好！某家正要拿你归案！一雪前耻！\"
刀光乍现！阴离侧身避过，九纹龙从袖中呼啸而出。两条火龙与青龙偃月刀碰撞，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且慢！\"阴离突然喊停，“我此番前来，是为解救曹州百姓。”
“巧舌如簧！某倒要听听你说什么？”朱仝收刀冷笑。
\"李挺勾结高俅，鱼肉百姓，罪该万死。\"阴离沉声道，\"三日后黄巢起义，朱都头何不弃暗投明？\"
“你不过区区杀人越货的草寇，是非曲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判？李大人纵有万般不是，也该有朝廷来定夺，何况李大人对朱某有知遇之恩，朱某只能以死相报！”朱仝举刀就要砍来。
“且慢！”这次出声的是一个穿长袍的瘦高男子踱出门槛。
“大人！”朱仝见到来人连忙低头行礼，却没有察觉到阴离脸上古怪的表情。
“公道自在人心，本官是好是坏，自有青史评判！”【李挺】已经走到朱仝身旁，扶住朱仝双手，“朱都头忠心为国，本官甚是感动！”
“你不是大人！你是…”朱仝突然惊恐出声，话没说完已经“扑通”到底。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倒头就睡！”【李挺】嘿嘿一笑，对着阴离行了一礼，“主人，我演的不错吧！这红脸猪头还是和当年一样好耍！”
阴离看着身前搞怪的没面目，脑海中浮现一个新的计划。
“看来黄巢的运气真不错！这曹州府或许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拿下！”
没面目将昏迷的朱仝自己化作的铁链绑了，关好房门。
又化做李挺模样，阴离跟着他大摇大摆的进了衙门后宅大门。
阴离望向书房那盏孤灯，李挺批阅公文的剪影映在窗纸上，这个以酷吏闻名的知府，此刻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清瘦文人。
\"走水了！粮仓走水了！\"
南边突然腾起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府衙顿时人声鼎沸。阴离嘴角微扬——黄巢的声东击西倒是老练，就是有点多此一举。云螭幼灵喷出水雾，阴离将没面目和自己身形完全隐去。外面巡逻的差役好骗，进了后宅没面目再扮李挺招摇撞骗就容易穿帮了。
穿过三重月门，书房近在咫尺。没面目突然低呼：\"等等！屋檐下的铜铃不对劲！\"
阴离定睛看去，那些看似普通的铜铃内壁竟刻着咒语。若非没面目提醒，自己怕是要触发警报。他指尖轻弹，九纹龙分出一缕火苗，精准地将铜铃融成铜水。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异变陡生！
本应在批文的李挺突然转身，手中狼毫挥出墨汁。那墨汁遇风即燃，化作九条幽蓝火蛇扑来。阴离急退半步，云螭幼灵喷出水龙卷，水火相激爆出呛人白烟。
李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你们这些江湖草莽，就爱玩调虎离山的把戏。\"
书架轰然倒塌，露出后面整面墙的兵器架。李挺抄起两柄子母鸳鸯钺，刃口泛着诡异的紫光。阴离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淬了毒了！
\"铮！\"
安魂符中飞出九纹龙，赤金龙炎将毒雾烧得噼啪作响。另一个李挺已经冲入战场，叮叮当当几声，李大人已经被无面目拿下了。
“没想到李大人居然文武双全，可惜…”阴离冷笑一声，长剑已抵住李挺咽喉，“曹州城枉死的冤魂再向你问好！记得下辈子做个好官！”
“好官？哈哈哈！”李挺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他看着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无面目，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切。他抓住长剑，刺入自己的喉咙，一生记忆如走马观花般在脑中闪过！
“这李挺倒也是个人物！”阴离看着干脆利落自杀的李大人，叹了口气说道。
……
三日后，曹州府衙张贴榜文，纵火烧粮仓的反贼黄巢已经伏诛。曹州府大小官员都收到了知州李挺的宴请。
知州府邸张灯结彩，朱漆大门敞开，两列身着崭新号衣的衙役持刀而立，神情肃穆。府内传来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觥筹交错的喧哗。
通判赵明德在府门前勒住马缰，眉头微蹙。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今日李知州突然设宴，说是为庆贺诛杀反贼黄巢有功，请全城官员赴宴。这本是寻常事，可赵明德总觉得哪里不对。
\"赵大人，您可算来了。\"李挺从门内迎出，满脸堆笑。他身着正五品绯色官袍，腰间玉带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赵明德翻身下马，拱手还礼：\"李大人盛情，下官怎敢怠慢。只是近日公务繁忙...\"
\"诶，今日不谈公务！\"李挺亲热地挽住赵明德的手臂，\"自打本官调任曹州，多蒙诸位同僚帮衬，今日特备薄酒，聊表谢意。\"
踏入府门，赵明德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往常知州宴客，侍卫不过十数人，今日却见廊下、院中处处有持刀护卫，粗略一数竟不下百人。他们虽作衙役打扮，但个个膀大腰圆，眼神锐利，绝非寻常差役。
宴会厅内已坐了二十余位官员，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厅中摆着十二张黑漆方桌，每桌八人，桌上菜肴丰盛得出奇——黄河鲤鱼、鹿脯熊掌、驼峰猩唇，尽是些连州衙年节都难得一见的珍馐。
\"李大人，这...\"赵明德指着满桌珍馐，面露讶色。
李挺哈哈大笑：\"黄巢谋反，诛杀此僚乃是大功，本官特意命人置办了些野味，与诸位同乐。\"说着亲自为赵明德斟满一杯琥珀色的酒，\"这是西域来的葡萄酒，赵大人尝尝。\"
酒过三巡，厅内气氛愈加热烈。赵明德却越发不安，他注意到李挺虽然频频劝酒，自己却只是浅尝辄止。更奇怪的是，那些\"衙役\"不知何时已悄然将宴会厅团团围住，门口还多了几个生面孔把守。
\"诸位同僚。\"李挺突然起身，举杯高声道，\"今日良辰美景，本官有一喜事相告。\"
众官员停下谈笑，齐齐望向李挺。赵明德悄悄将手按在腰间佩剑上，他注意到李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自袁吉登基以来，朝廷昏聩，宦官专权，民不聊生。\"李挺声音陡然提高，\"如今黄巢大将军顺天应人，欲起事讨伐无道！\"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赵明德心头剧震，手中酒杯\"当啷\"落地，殷红的酒液溅在青石地上，如鲜血般刺目。
\"李大人，此话何意？\"曹州司马刘崇猛地站起，脸色煞白。
\"李挺！你身为朝廷命官，竟勾结反贼！\"赵明德厉声怒斥。
李挺站在厅首高台上，狞笑道：\"良禽择木而栖。黄大将军已许诺，献城有功者封侯拜将！赵明德，你若识相...\"
\"呸！乱臣贼子！\"赵明德一剑劈开酒桌，持剑向李挺砍来。
李挺冷笑一声，将酒杯重重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如同信号，刹那间，数十名\"衙役\"抽出明晃晃的钢刀，从四面八方涌入厅内！
\"一个不留！\"李挺厉声喝道。
赵明德刚冲出两步，一支弩箭就从暗处射来，正中他的咽喉。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鲜血很快浸透了地毯。
\"还有谁想反抗？\"李挺冷冷地扫视众人。
大堂内死一般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官员们面如土色，有几个已经瘫软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