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卧龙坡后,夏宸一行人并未沿着官道继续前行,而是选择了更加崎岖难行的山间密林。他们知道,太子夏启在官道之上必然布下了重重眼线和伏兵,走官道无异于自投罗网。
夜色深沉,山风呼啸。茂密的林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从树叶缝隙中洒落的几缕惨淡月光,勉强照亮着前行的道路。
秦岚手下的那些江湖豪杰,虽然个个武艺不凡,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斥候,在这等复杂的地形中行进,显得颇为吃力。好在有锦衣少女这位潜行追踪的顶尖高手在,她凭借着对山林地形的熟悉和敏锐的感知,总能找到最隐蔽、最安全的路径。她身形轻盈如狸猫,悄无声息地在前方探路,不时发出几声模仿鸟兽的低鸣,向后方传递着安全或者危险的信号。
周通则自告奋勇地充当起了开路先锋,他力大无穷,手中的朴刀挥舞起来,荆棘藤蔓纷纷断裂,硬生生在密林中劈开了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虽然辛苦,但他却乐在其中,不时还跟身后的夏宸和秦岚开几句玩笑,活跃着有些压抑的气氛。
夏宸和秦岚并辔而行,低声商议着接下来的对策。
“夏公子,我们此行前往京城,路途遥远,太子的人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虽然暂时摆脱了追兵,但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再次追上来。”秦岚秀眉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夏宸点了点头,沉声道:“秦姑娘所言甚是。太子在京畿地区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大。而且,五城兵马司的人,对京畿附近的地形也极为熟悉。我们想要完全避开他们的耳目,恐怕很难。”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太子虽然势大,但京城之内,也并非他一手遮天。据我所知,京营三大营之中,神机营统帅李慕白将军,乃是忠勇耿直之士,素来与太子不睦。若是我们能想办法,将这份绝密军情,送到李将军手中,或许……便能打开一个缺口。”
秦岚闻言,美眸一亮,道:“神机营李慕白将军?我曾听家兄提起过此人,说他治军严明,骁勇善战,乃是朝中不可多得的将才。若是能得到他的相助,我们此行的把握,确实能大上几分。只是……李将军深居简出,为人低调,我们如何才能与他取得联系,并将情报安全送到他的手中呢?”
夏宸沉吟片刻,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到京城附近,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然后再设法与李将军的人取得联系。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尽量避免与太子的人发生正面冲突,保存实力。”
秦岚点了点头,认同夏宸的看法。她知道,以他们目前这点人手,若是与太子的大队人马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两人商议之际,前方探路的锦衣少女,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鸟鸣!
“不好!有情况!”夏宸和秦岚脸色一变,立刻警惕起来。
众人纷纷勒住马缰,屏住呼吸,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片刻之后,锦衣少女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队伍之中,对夏宸低声道:“前方三里之外,有一处废弃的山神庙。庙中……似乎有人活动的痕迹。而且,人数不少,看他们的衣着和兵器,不像是官兵,倒像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夏宸眉头微蹙。在这荒山野岭,深更半夜,怎么会有大批江湖中人聚集?难道……也是冲着他们来的?
秦岚也面露警惕之色,道:“夏公子,我们是否要绕路而行?”
夏宸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必。此地山路崎岖,若是绕路,恐怕会耽误更多时间。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冒然绕路,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不如……我们先派人前去查探一番,摸清对方的虚实,再做定夺。”
他看向锦衣少女,道:“锦瑟,辛苦你再去一趟。务必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锦衣少女点了点头,身形一晃,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约莫一炷香之后,锦衣少女终于回来了。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公子,那些人……确实是江湖中人。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也是京城。我听到他们谈话,提及了‘勤王’、‘清君侧’之类的字眼。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响应了某些势力的号召,准备前往京城,参与……平叛。”锦衣少女低声说道。
“勤王?清君侧?”夏宸和秦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他们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竟然会遇到一群自发组织起来,准备前往京城“勤王”的江湖义士!
“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是响应了朝廷的号召,还是……另有目的?”夏宸沉声问道。
锦衣少女摇了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看到他们之中,似乎有几名朝廷通缉的要犯。而且,他们的言谈举止,也颇为粗鲁豪放,不像是正规的军队。”
夏宸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动。
他知道,二皇子夏渊起兵谋反,天下震动。各地忠于朝廷的势力,以及那些心怀叵测,想要趁机捞取好处的野心家,纷纷打着“勤王”、“清君侧”的旗号,朝着京城聚集。
这其中,鱼龙混杂,既有真正的忠臣义士,也不乏鸡鸣狗盗之辈,甚至……还有一些被朝廷打压的江湖门派和绿林好汉,也想趁此机会,洗白身份,博取功名。
眼前这伙人,看样子,更像是后者。
“夏公子,依你看,我们……”秦岚看向夏宸,征询他的意见。
夏宸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慧黠的光芒,道:“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些人。”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此行前往京城,人单力薄,目标也过于明显。若是能与这伙人同行,不仅可以壮大声势,掩人耳目,而且……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或许还能替我们分担一些压力。”
秦岚闻言,美眸一亮,道:“夏公子的意思是……我们混入他们之中,借他们的势,前往京城?”
夏宸点了点头,道:“正是此意。不过,这伙人来历不明,行事也必然粗犷豪放。我们混入其中,也要小心谨慎,尽量不要暴露身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秦岚略一思索,也觉得夏宸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们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和……掩护。
“好!就依夏公子所言!”秦岚当机立断道。
计议已定,夏宸便让众人稍作休整,整理了一下仪容和行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也像是一群走投无路,准备前往京城投奔“勤王”大军的江湖草莽。
做完这一切之后,一行人,在夏宸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座废弃的山神庙摸去。
山神庙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群衣着各异,神态彪悍的江湖汉子,正围着几堆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吆五喝六,好不热闹。
他们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在山神庙的正中央,端坐着一名身材魁梧,虬髯满面,豹头环眼的大汉。他腰间挎着一把鬼头大刀,浑身散发着一股凶悍霸道的气息,显然是这伙人的首领。
夏宸等人刚刚靠近山神庙,便被几名负责放哨的江湖汉子拦了下来。
“站住!什么人?!”一名手持钢刀的汉子,厉声喝道。
夏宸连忙上前一步,抱拳道:“各位好汉请了。我等乃是过路的江湖同道,听闻京城有变,二皇子兴兵作乱,特意赶来,想要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保家卫国,博取一个功名。只是,我等势单力薄,又不知京城如今是何情况。方才路过此地,见庙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想必也是一群志同道合的英雄好汉在此聚集。故而,冒昧前来,想要……想要与各位好汉结伴同行,共赴国难!”
夏宸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来意,又捧了对方几句,显得颇为真诚。
那几名放哨的汉子,上下打量了夏宸等人几眼,见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带着兵器,而且……其中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锦衣少女虽然清冷,但容貌也是绝色),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哼!想要跟我们黑风寨的好汉们结伴同行?那也要看看你们够不够格!”一名汉子不屑地说道。
“黑风寨?”夏宸心中一动。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就在此时,庙内那名虬髯大汉,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朗声喝道:“外面是什么人?吵吵嚷嚷的?让他们进来回话!”
那几名放哨的汉子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将夏宸等人,带进了山神庙。
一时间,庙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夏宸等人,充满了好奇、审视、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欲望。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秦岚和锦衣少女那绝世的容颜之后,不少人的眼中,都露出了贪婪和淫邪的光芒,口中更是发出一阵阵不怀好意的哄笑和口哨声。
周通见状,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却被夏宸用眼神制止了。
夏宸知道,这伙人,乃是亡命之徒,行事必然无法无天。若是与他们硬碰硬,只会自讨苦吃。当务之急,是先稳住他们,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再徐图后计。
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对那名虬髯大汉抱拳道:“在下夏宸,见过当家的。我等皆是走投无路的江湖散人,听闻当家的高举义旗,准备前往京城‘清君侧’,特来投奔,愿为当家的效犬马之劳,只求……能有一口饭吃,博一个出身。”
夏宸故意将姿态放得很低,言辞也尽量粗俗一些,以迎合这些草莽英雄的口味。
那虬髯大汉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道:“哦?想要投奔我黑风寨‘黑旋风’柴进?倒也算你有几分眼力!只是……我黑风寨,从不收留无用之辈!你们几个,有什么本事?可敢与我手下的兄弟们,比划比划?”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那些黑风寨喽啰们,便纷纷起哄叫好,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显然是想给夏宸等人一个下马威!
夏宸知道,这是对方在考验他们的实力,也是在立威。若是他们表现得太过软弱,不仅无法取得对方的信任,反而可能会被对方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眼中精光一闪,朗声道:“好!既然当家的有此雅兴,那夏某……便献丑了!不知哪位好汉,愿上来赐教一二?”
一场实力与胆识的较量,即将在这座荒山野岭的山神庙中,再次上演!
而夏宸,也即将用他的实力,彻底征服这群桀骜不驯的黑风寨悍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