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沟通奏了效。
季铭归意外地没再禁陈烟的足，甚至在陈烟提出要回学校看看时，还提前为她安排了车。
当然，这也是他用来监视她的手段。
只不过，他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的一举一动草木皆兵。
至于为什么，陈烟没心思去深究。
疫情结束后，国韵重新将校园开放，外部人员只需要出示登记身份证即可进入。
回到学校，陈烟第一时间就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才下课回来的江袅袅推开宿舍门后看到她，还以为自己打开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直到把门关上后再次打开，才确认眼前的人不是幻觉。
“陈烟！你怎么回来了！”
江袅袅拥上来那一刻，陈烟也忍不住酸了鼻头。
她多希望自己已经苦尽甘来，能够重回校园，可这一切美好都只是昙花一现。
她来这里，只为再次和苏清恢复联系。
“我的手机呢？”
两人简单叙旧后，陈烟找江袅袅要回之前让她以回山庄拿行李之名，从她的房间偷偷取出的手机。
失联这一个月，这部手机江袅袅一直帮她好好保管着，时不时还会为它续上电，陈烟不用多费时间就开了机。
果然，苏清的头像旁边亮着几个红点。
陈烟点开，依次往下看。
“怎么样了？”
过了一天。
“陈烟？”
又过了一天。
“是否需要帮助？”
苏清在最初的那一周内，联系了她三次。之后就再没发来消息。
她那么敏锐，一定第一时间就察觉，任务出了差错。
陈烟这一个月，也不是没想过用自己那台旧手机联系她。
但她害怕，害怕那台手机被季铭归动过手脚，她害怕季铭归在得知她与苏清联系后，暗地里顺藤摸瓜调查她，更害怕他会以她的名义，将苏清约出来，像对待罗也那样对待她。
所以她宁愿等。
陈烟怀着忐忑的心情，反复在输入框中输入文字。
输入，删掉。输入，又删掉。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失联一个月，该用什么文字来开启两人的对话。
她失败了这么多次，苏清还愿意信任她吗？
就这样反复纠结了十分钟左右，对话框内居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吓得陈烟双手一颤。
“回来了？”
苏清问。
陈烟恍惚了一会儿，才回复。
“回来了。”
难道是她发现了她“正在输入中”对状态？
陈烟紧接着问她，是否有接收到地窖窃听器的信号？
苏清回答，短暂地收到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没了。
至于为什么，陈烟知道答案。
季铭归在发现那枚安装在汽车座椅上的窃听器后，一定会下令搜索所有可疑的场所，寻找有没有更多的窃听装置。
她藏在地窖那枚，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发现的。
可在她自残之后，季铭归居然没有继续怀疑她，追问她，这让她有些找不到原因。
难道是谁提醒了他，这东西有可能是罗也放的？
陈烟的手指悬在输入法上方很久。
她想问苏清，还有什么她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可她问不出口。
毕竟前两次跟苏清的合作，都被她给搞砸了，不是么？
在她犹豫的空档，苏清又发来了一句话。
季铭归最近在大量转移资产。
转移资产？
为什么？陈烟问。
不知道，他不定期把钱汇给了多个海外账户。
他可能要逃了。
苏清回答。
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要逃去哪儿？
思考到这个问题，陈烟的脑中马上就浮现出一个答案。
美国！
他是从那里被年雅君带回来的，他的母亲也在那，他自然是要往他最熟悉的地方逃。
最近季铭归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苏清问。
陈烟看着这行字，不禁陷入沉思。
他最近一个月确实有些怪怪的，但要追究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他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憧憬他们二人的未来了，偶尔的几次回家，也不像从前那样多话。
他总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就好像长在她的身上一样。
除了眼睛还在发挥作用，其余时候，经常一副耳聋嘴哑的样子，对她的问话避而不答。
就好像是在默默担忧着什么。
他在担心什么呢？
陈烟实在无法将他这一系列行为归纳为一句话告诉苏清，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好像在害怕什么。
害怕？苏清看到这个答案自然也是不解的。
具体在怕什么，我也不清楚。如果他准备要逃，你们是不是要准备收网了？
苏清：当然，最近组里因为这个事焦头烂额的。但距离收网，我们还差至关重要的一环。
曹世延？陈烟打出这三个深埋在她记忆里的名字。
苏清：是的，他和季家能达成长期合作，相互之间一定攥着对方的把柄。但是曹世延太精明了，他几乎切断了所有和季铭归的往来。
苏清：但我们一旦展开行动，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季铭归通风报信。不然季铭归等人落网后把他供出来，他不仅官职不保，还会被追回一切违法所得，甚至坐牢。
如果瞒着他展开行动呢？
苏清的名字变成“正在输入几个字”，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有人的地方，瞒不住任何事情。
陈烟这才明白，自己所面对的东西，或许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所以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季铭归手中，曹世延的把柄？
苏清：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将是帮我们的一个大忙。
为什么你突然这么说？陈烟不明白。他们交给他的任务，虽然她都失败了，但每一次都义无反顾地去完成了。
苏清那边再次陷入沉默。
陈烟抬起头，看到坐在座位上的江袅袅一直以一种担忧的神态盯着自己。
“怎么了？”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很刻意的弧度，像是尽力向别人证明自己没事。
“你的处境好像很危险，陈烟。我感觉你的世界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江袅袅用了一个很抽象的表达，但陈烟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又何尝不这样觉得？
可她还是安慰道：“傻瓜，我不就坐在这儿呢吗？”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陈烟低头，看到苏清的回复。
苏清：其实组织已经放弃跟你对接了。
我相信你，是因为罗也告诉我，你值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