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满足地放下筷子，把碗往前一推，下了桌子。
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哎呀，吃一顿饭，差点憋死我！”
其他几个也陆续放下碗筷。
王潇放下筷子，疑惑地看着他：“这顿饭不是吃得挺香的吗？”
小顺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小弟弟，你看你们一家人吃饭都不说话，就我一个人吧唧嘴，我也不敢随便开口啊。”
“哈哈哈……”李改灯听完小顺子的话，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这小子，真是有意思！”
赵前亮也笑着附和道：“是啊，小顺子，我们平时在家里吃饭都是这样的。你第一次来，不懂我们家的规矩，也难怪你会觉得憋得慌。不过你能遵守我们家的规矩，真是太懂事了！”
小顺子被夸得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改灯哥，小霞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小顺子这一问，让原本热闹的饭桌安静了下来。
小霞的脸颊瞬间变得红艳艳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众人。
李改灯则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却也掩盖不住眼中的期待和一丝紧张。
赵前亮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小顺子啊，这结婚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说办就能办的，还得看两个人的意思，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小顺子如梦初醒般地点头，“是我太心急了，改灯哥，小霞姐，你们别往心里去啊，我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王潇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小霞，又看了看李改灯，问道：“舅舅，结婚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住在一起，像我爸爸妈妈那样？”
李改灯还没来得及回答，小顺子就抢着说道：“那是当然了！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当然要住在一起了！而且啊，结婚了还可以……”
“小顺子！”李改灯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小顺子的话，“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
小顺子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了。
李改灯一把揪住小顺子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提溜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堂屋。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太阳穴也跟着一鼓一鼓的，可见是气得不轻。
小顺子被勒得喘不过气，小脸涨得通红，两只脚胡乱蹬着，却怎么也够不着地。
王潇不明所以，只当舅舅和哥哥在玩闹，他拍着手，咯咯笑着，一路追赶出去。
“舅舅，等等我，等等我！”
李改灯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穿过院子，径直走向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
赵前亮见状，连忙起身，冲着李改灯的背影喊道：“改灯，你别伤着他了！孩子还小，好好说话！”
李改灯置若罔闻，一直走到大槐树下，这才松手，将小顺子重重地扔在地上。
小顺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疼，脖子也被勒得生疼，他揉着脖子，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改灯，不知道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夫为何反应如此剧烈。
李改灯居高临下地瞪着小顺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小霞会结婚？你怎么会和马满圈一起来？你是他什么人？！”
他心中疑窦丛生，这小子看着就不是个善茬，像个老油条，满嘴跑火车，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小顺子见李改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嬉皮笑脸，连忙解释道：
“改灯哥，你别着急嘛，听我慢慢跟你说。我第一次见到小霞姐，是在去成都的煤车上，我在车上，她从古渡站爬飞车才上的火车……”
“你吹牛吧！还爬飞车？！”李改灯难以置信地打断他，只觉得这小子越说越离谱。
“就是爬的飞车啊！”小顺子急忙辩解道，“当时煤车刚驶出站，速度很慢，她就爬上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李改灯相信自己说的是真的。
“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这姑娘太漂亮了，要是被坏人盯上可就糟了。我赶紧在她脸上抹了把煤灰，跟她说‘姐，咱路上小心点儿，别让人给骗了’。”
“她也不恼，还笑着看我。后来在车上我们一聊，才知道她要去成都，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跟她说了，提醒她路上多长个心眼。”
李改灯眉头紧锁，显然不信他的说辞，“你们上了去成都的火车，怎么又会在这里？”
“你看你，那么大的事忘了？黄河铁路检修桥墩啊！”
“刚开出去的火车又退回来，结果小霞姐发现有人来追她。她从候车室窗户跳下去，我当时也吓坏了，以为她……”
小顺子说到这里，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险的时刻。
小顺子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后来去找她，但是怎么也找不到，火车又不能过黄河，我就在车站等消息。”
“那天下午，我看到一个傻乎乎的哥哥，手里拿着一张膏药，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他姐姐，说是要给他姐姐送膏药。”
“他爹娘不知道，他偷偷跑出来，结果他姐姐没找到，自己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李改灯心中一震，问道：“那傻哥哥后来怎么样了？”
“我看他可怜，就帮他打听，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记得他爹的名字叫马老二！我一路帮他打听，就把他送回去了。”
李改灯问：“你说是马满圈家？”
小顺子得意洋洋地说：“马家人可感激我了，留我在他们家住了两晚。”
“今天早上，他爹娘干活去了，满圈哥他又要出来给他姐姐送膏药，我问他地址，他都不知道，那往哪送，他说离黄河不远，有一棵大槐树那家，他来过。”
李改灯心中不免暗自感叹，这小子表面上嘻嘻哈哈，竟然还有几分机灵劲，看来不能小瞧了他。
小顺子说到这里，语气变得神秘兮兮：“我在他们家，我听到满圈哥的娘念叨，说是本来准备给满圈当媳妇的，结果被李改灯抢了，我就好奇啊，想来看看谁这么威武，结果结果，你抢的不是我小霞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