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林语曦发现身旁的床单早已凉透。
傅庭川大概早就走了。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去隔壁叫上浩浩，然后牵着他的小手，下到一楼餐厅。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一股淡淡的酒气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和昨晚的气味很像。
一个拐弯，果然。
林语曦看到两个身着西装的男人面对面而坐，各自手里拿着刀叉，在用餐。
气氛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只有林语曦知道，此刻这两人手里要是有枪，下一秒就能掏出来顶着对方脑袋。
封楚聿看到她，唇角露出浅浅的笑，“语曦，不知道你和浩浩几点起，所以我让厨房把饭菜热着了。”
他说完转头吩咐厨房。
傅庭川听到这个称呼，眉头拧成山高，不过很快平缓下来，拉开侧边的椅子。
“曦曦，过来做。”
林语曦：“......”
这副客人凌驾到主人头上的做派是闹哪样。
她不放心让封楚聿离浩浩太近，最终还是让浩浩坐在了傅庭川旁边，自己则被迫坐到整张桌子的主位，夹在两个男人中间。
“你怎么来了？”
林语曦这句话在问傅庭川。
只见他瞧了封楚聿一眼，语气挑衅：“封副市一心为公、乐善好施，我来蹭一顿饭，对他来说应该无伤大雅，对了，封副市刚才还说，要亲自开车，送我们去民政局。”
“......哦。”
林语曦默默吃饭，没再问，不过心里清楚，封楚聿绝不是因为善心才想送他们，应该是怕他们在离婚上做手脚。
她瞄了傅庭川一眼。
这个男人神态悠闲，一点担忧也看不出来，仿佛大局在握。
难道......
林语曦的脑子里一时间出现了很多离奇的猜测。
傅庭川已经掌握了封楚聿的所有罪证？然后准备在去幼儿园的路上，把她和浩浩劫走？
封楚聿的那个仓库，她去看过，但不记得具体的路，只依稀记得，在京市东郊。
仓库里层层把关，还有个电梯通往地下十几层，除了VARS的解药，里面还存放着很多她看不懂的瓶瓶罐罐。
感觉比京市第一医院的药仓面积还要大。
真不知道封楚聿私底下在做什么产业，居然这么有钱。
因为这个振奋人心的假设，林语曦吃完饭，去卧室换了运动长袖和长裤，出门时，还换上了一双不磨脚的跑鞋。
时刻准备好逃跑。
可没想到，一路上，傅庭川只是淡然坐在后座，把她的手指当成玩具，肆意玩弄，下车的时候，还和她十指紧扣，完全没将封楚聿放在眼里。
林语曦被他拉着，一路来到登记的大厅。
她脚步顿了一下。
“你......真的想好了？”
封楚聿在门口等，这时候不逃，等什么时候逃？
还是说，傅庭川压根就没有要将她救出来的心思？
“不是你主张离婚吗？我有想好的资格？”
他的话直白且不留情，就好像他同意这场离婚，是因为对她生了气，想惩罚她。
林语曦抿了抿唇。
很快就轮到他们了，一对壁人站在窗口前，身姿修长，却没有任何动作，像蛋糕上的一对糖制小人。
后面有人受不了了，抻着脖子提醒：“喂，还办不办了？不办就赶紧让开。”
林语曦反应过来，赶紧低头打开牛皮纸袋，从里面摸出自己的证件和早就签好的离婚协议。
多可笑啊。
不知道对方的心意时，没离婚，现在过得好好的，反而要离婚了。
窗口的工作人员狐疑地打量着他们十指紧扣的手，忍不住再一次确认：“离婚？”
傅庭川似乎没什么耐心，“没走错窗口，白纸黑字写得清楚，麻烦办事效率高一点。”
他嗓音中，有压抑不下的怒气，至少林语曦听出来了。
他是生她的气了吧。
就这么干脆地抛弃他。
所以刚才在汽车后座的你侬我侬，是装给封楚聿看的。
从排队到最终轮到他们，林语曦一直闷闷的，心口像豁开了一道口子，疼到心绞。
夫妻俩并排而坐。
“离婚原因？”
“......”
工作人员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离婚原因？”
又是一室沉默。
两人似乎都走神了。
工作人员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问第三次时，终于听到声音了。
“我出轨。”
男女异口同声。
工作人员噎了一下。
很好，在这种最容易撕逼的时刻，最起码两人都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不是指着对方说：“他\/她出轨。”
“想好了？”
傅庭川耐心不足，指尖烦躁地在西裤上敲击，“别废话，赶紧办了就是。”
他一个家教良好的人，难得态度这么差。
林语曦心想，刚才在车上，她在等他行动，傅庭川又何尝不是在等她后悔。
昨晚傅庭川言笑晏晏，是在引诱她后悔吗？
可他们都没有。
就这么来了民政局。
如此看来，封楚聿今天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跟来。
“有孩子吗？”
“有，归她了。”傅庭川把离婚协议翻开，展示在前，“财产也不用问了，协议里面写得很清楚。”
工作人员本来还有很多问题，但傅庭川这张脸，就是行走的通行证，权势压下来的滋味，不是她一个普通牛马能承受得了的。
“填一下申请书。”
林语曦拿着笔的指尖在颤，好不容易签到最后一个字，连划了两下，签毁了。
工作人员只能重新给她打印了一份。
反观旁边的傅庭川，早早就签好了，敞开坐着，就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从里厅里出来，林语曦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塞，心脏像一块海绵，吸满了中药。
但这药，救不了她。
“我还有点事，让封楚聿送你回去，冷静期过后，再带好证件来这儿。”
他的态度公事公办，一点也看不出伤感。
如果傅庭川知道，离婚后，封楚聿就会娶她，他还会像现在这般无所谓吗？
林语曦压下眼底的酸涩，抬眸看着他。
一米七不到的身高，面对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一点气势都撑不起来。
她的目光中带着仇视，“傅庭川，你个渣男。”
傅庭川眉头蹙了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演得太狠了。
他用指尖抬起她的下巴，隐约在她漂亮的眼瞳中看到了淡淡泪光。
此刻要是有摄像师抓拍下她的肖像，凭这副泫然欲泣的美感，一定能登上杂志封面。
傅庭川态度柔和下来，“要不扇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