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那具两丈高的白骨邪灵，骨缝里渗出的血珠在空间裂缝的白光下泛着妖异的红，额心幽蓝的金丹像淬了毒的宝石。
方才还在融合时的混乱感消失了，此刻这邪物的气息反而比之前更凝练——陆沧溟到底是化神期大修士，即便与邪灵融合，也强行将力量梳理出了脉络。
\"小栖！\"沈砚的藤条缠在她腰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带着她避开一记横扫的骨爪。
他的呼吸喷在她后颈，带着焦糊的灵力灼烧味：\"灵力流逝得太快，再撑半柱香，阵法护不住所有人。\"
云栖转头，看见邱师姐的指尖在虚空划出残影——她正与余道长、胡道长合力调整防御阵。
余道长的道袍下摆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胡道长脸上沾着血，还在往阵眼处埋最后一面青纹旗。
他们身后，王药师正用银针扎醒晕过去的孟师姐，许药师的药囊翻倒在地，几株止血草被踩得汁液横流。
\"看背部！\"孙师姐突然扑过来，拽着云栖的衣袖指向邪灵。
她的剑穗被骨爪削断，发间的木簪歪在耳后：\"刚才那记横扫时，骨缝里的红光弱了一瞬！
魏书生说古籍里提过，邪灵融合期会有能量断层——\"
\"在第七胸椎！\"魏书生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他怀里的古籍被风掀开，泛黄的纸页哗啦啦翻到某一页，\"《邪灵录》载，异种融合需留气口通本源，此处......\"
\"程书生！\"云栖突然喊。
程书生不知何时站在邪灵阴影边缘，指尖抵着太阳穴，眼尾泛红：\"是！
那处的空间波动比其他地方弱三成——他们要引动空间之力镇压，必须留活口！\"
云栖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她望着邪灵背上那片颜色略浅的骨缝，喉间泛起铁锈味——是灵力透支的征兆。
沈砚的藤条在她腰间灼得发烫，那是他在用本命灵藤给她渡灵力。
她能听见灵田里的灵稻在\"沙沙\"作响，那些被她用秘术温养的灵草正将最后一丝生机通过契约传回她体内。
\"听我说。\"她突然提高声音，压过空间崩塌的轰鸣。
众人的目光唰地聚过来，连正在给伤员止血的王药师都抬起头。
云栖看见沈砚眼底翻涌的暗潮，看见邱师姐攥紧的指尖泛白，看见李道长握着镇邪钉的手在抖——但他们的眼睛都亮着，像暗夜里的星火。
\"沈砚、董师姐、周护法，带一队正面牵制。\"她指向那具白骨，\"别硬接攻击，引他挥爪扫尾，打乱节奏。\"沈砚的藤条立即缠上董师姐的手腕，周护法的鬼头刀\"嗡\"地出鞘，刀身上浮起暗红咒文——那是他被邪灵控制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倒成了迷惑敌人的伪装。
\"李道长、阮道长，等他挥爪时绕到左侧。\"云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轨迹，\"他背部弱点在第七胸椎，李道长的镇邪钉淬灵草汁，阮道长的破邪符贴钉尾。\"李道长立刻将最后七根镇邪钉在掌心搓了搓，青绿色草汁顺着钉身往下淌；阮道长撕了三张符纸，边跑边在符上画血引，指腹被指甲掐得渗血。
\"邱师姐，余道长，胡道长。\"云栖转向阵法师们，\"防御阵缩小范围，保核心十人。\"邱师姐的指尖顿了顿，随即重重一点：\"护心阵改困兽阵，我引空间乱流搅他的感知！\"余道长扯下道袍下摆裹住流血的小腿，将阵盘往地上一砸：\"困不住半炷香，但够你们动手！\"胡道长的青纹旗\"噗\"地插进土里，旗面无风自动，卷起一圈淡青色光罩。
最后，她看向沈砚，声音突然轻了：\"我去引空间里的木灵。\"
沈砚的藤条猛地收紧，几乎要勒进她皮肉：\"小栖，你灵力只剩两成！\"
\"灵田里的灵稻还能撑。\"云栖反手抓住他缠着自己的藤条，指尖触到粗糙的藤皮——那是他为她挡下三次攻击时留下的伤痕，\"你忘了？
农神秘术里说，天地生机最是顽固......\"
沈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低头，在她额角轻吻了一下，藤条却更紧地缠了缠她的腰，像在确认她还活着：\"我数到十，你必须回来。\"
云栖笑了笑，转身冲进空间裂缝边缘。
她能听见身后传来沈砚的低喝：\"动手！\"——董师姐的剑率先刺向邪灵膝盖，周护法的鬼头刀砍在骨爪上，溅起一串火星；沈砚的藤条如灵蛇般缠住邪灵的尾椎，用力一拽——邪灵发出刺耳的尖叫，骨爪横扫而来，带起的风将董师姐的裙角撕成碎片。
云栖的感知如蛛网般铺展开。
她能\"看\"见空间裂缝里翻涌的能量：金色的是灵力，黑色的是邪煞，而最微弱却最坚韧的，是一缕缕淡绿色的木灵——那是天地间最原始的生机，即便在崩塌的空间里也不肯消散。
\"过来。\"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下农典里的引灵阵。
鲜血滴在阵眼，淡绿色的光纹如活物般爬向四周。
灵田里的灵稻突然疯长，稻穗上的金芒与她掌心的光纹连成线；沈砚的藤条也泛起青光，将木灵顺着藤条渡进她体内。
\"找到了！\"云栖低喝。
她掌心的引灵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绿光，空间裂缝里的木灵如溪流汇入大海，顺着光纹冲进防御阵。
李道长的镇邪钉突然泛起翡翠色光晕，阮道长的符纸烧得更旺，连邱师姐的阵旗都多了层青芒——众人的灵力如干涸的河突然涨水，攻击顿时凌厉了三分。
邪灵的骨爪在沈砚的藤条上划出深痕，却被董师姐的剑挑偏了角度；周护法的鬼头刀砍进骨缝，带出一串暗红血珠；李道长的镇邪钉\"噗\"地扎进第七胸椎，阮道长的符纸\"轰\"地炸开，白骨上顿时冒出青烟。
\"成了！\"程书生欢呼。
魏书生的古籍\"啪\"地合上，他脸上的冷汗滴在书页上：\"本源波动弱了！\"
但下一刻，邪灵的额心金丹突然爆发出幽蓝光芒。
云栖的耳中响起刺啦的电流声。
她看见邪灵的白骨表面浮现出黑色咒文，那些被镇邪钉扎中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沈砚的藤条突然断裂，他踉跄着后退，嘴角溢出黑血——那是邪灵反扑的毒；董师姐的剑被骨爪拍飞，整个人撞在防御阵上，吐出一口血；周护法的鬼头刀被咒文腐蚀，刀身出现蛛网裂纹。
\"退！\"云栖尖叫。
她冲向沈砚，却被一股邪力掀翻在地。
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眼前金星直冒。
她看见李道长的镇邪钉被震得倒飞，扎进旁边的石柱；阮道长的符纸被邪风卷走，烧成灰烬；邱师姐的阵旗折断了三根，防御阵的光罩变得忽明忽暗。
空间的崩塌声突然变响了。
云栖抬头，看见裂缝里漏出的白光中，有碎石正在往下掉——拇指大的碎石，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叮叮\"的脆响。
她想起韦道长之前的话：\"风水阵撑不住了\"，此刻才真正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这方空间正在变成废墟，而他们，是困在废墟里的蝼蚁。
邪灵的骨爪缓缓抬起，对准了防御阵里最密集的人群。
云栖的灵力几乎耗尽，灵田里的灵稻开始枯萎，沈砚的藤条无力地垂在地上，泛着死灰色。
她想爬起来，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
沈砚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护住她，后背露出大片被邪力灼伤的皮肤。
\"小栖......\"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别怕。\"
云栖的眼泪滴在他颈间。
她望着邪灵缓缓落下的骨爪，听见头顶传来更闷的轰鸣——这次不是空间崩塌，是更大的石块在松动。
碎石砸在防御阵上，光罩泛起涟漪，终于在骨爪落下的瞬间，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