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钟鼓齐鸣,金銮殿前,百官列位,气氛却不似往常肃穆,而是暗流涌动。
圣上御驾初临,龙袍威严,神色冷峻。太后亦罕见现身,凤袍庄重,站在内殿之上,目光扫视群臣,威压难挡。
朝议尚未开始,忽听一声女音清扬响起:
“臣女宗人府典使林婉儿,求上奏章,请圣上明鉴,江家冤案再查之由。”
众臣哗然。
“林婉儿不是早前自请辞官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竟敢在太后面前提江家案?”
圣上蹙眉:“林典使所为何事?”
林婉儿大步上前,身着朝服,面容冷峻。
“回陛下,婉儿今呈三事,一证江庭远当年并未通敌,二证魏贵妃陷害忠良,三——证太后,于其中之谋。”
此言一出,殿中寂静如死。
太后手中佛珠一顿,旋即冷笑:“林婉儿,你疯了吗?”
“太后若无辜,何须动怒?”林婉儿直视太后,毫无惧色,“若今日之言有半句虚妄,婉儿甘受廷杖!”
圣上凝视林婉儿片刻:“可有证据?”
林婉儿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存的信函,缓缓呈上:“此乃江庭远当年密奏原件,记录太后密使传令,命边军延误粮草,实为政治筹码之谋。此前藏于密阁,如今原件在此。”
“荒谬!”太后声色俱厉,“那密奏早在火中焚毁,你哪来原件?”
“焚毁者,是副本。”林婉儿冷声,“真正的密奏,一直由江家旧部藏于锦州,此番由影卫秘密送回,由我亲检原印。请陛下过目。”
圣上接过书信,细看片刻,面色愈发凝重。那封信上字迹隽永,钤有先帝御玺之痕,确凿无疑。
满朝大臣面面相觑,几位年长朝臣更是面露惊色:“若此为真,那江家岂非背了十年污名?”
“忠臣之骨,竟被污入泥淖……”
“堂堂太后,怎能做出这等之事?”
太后却并未慌乱,反而轻笑一声:“就凭这封旧纸?林婉儿,你太天真了。”
她转向圣上,语调缓和:
“陛下,婉儿年幼,无知妄言,且江家已入祖庙,若再翻案,动摇社稷基根。”
圣上却忽然抬手,冷声喝道:“太后之言,容后议。林典使,可有他证?”
林婉儿躬身一拜:“臣女另有一人证。”
随即一名老者被带入殿中,面容瘦削,正是当年北城司审官“贺文启”。
“贺老先生,您可知今日为何唤您?”
贺文启拄杖而立,声音苍老却清晰:“臣知,十年前,江庭远案中,原本主案为朝堂政谋,实非通敌之实。太后当年遣人亲送口谕,令我草拟假口供,毁去江庭远原卷。”
太后失声而笑:“你不过一老废物,怎敢污蔑本宫!”
“我虽年迈,却不敢昧良心。”贺文启眼中含泪,“江庭远是我亲手审入狱,但我良心受煎十年,今日,终于能还他清白。”
殿中官员再无一人敢言。
太后气急,身子微晃。
圣上缓缓起身,眼神沉如寒潭:
“太后身为国母,却陷忠良,误朝政。朕……岂能坐视?”
太后神色骤变:“你要废我?”
“太后之位,本无册封之实,乃祖制仁德相承。今事证确凿,朕,免你中宫太后之号,送入景仁宫静养,终身不得参政。”
太后一口鲜血吐出,厉声喊道:
“萧承晟——你就看着林婉儿将我逐出权位?你也会后悔!”
萧承晟缓步上前,行礼如山:“本王愿为江家作证,今朝所行,皆为公理。太后,您败了。”
—
大殿之上,林婉儿缓缓跪地。
“江家冤屈,今日得雪,婉儿不负。”
圣上看着她,缓声道:“你做得很好。宗人府典使之职,仍归你掌管。”
林婉儿却摇头:“臣女愿辞官归隐,往后不再涉政。”
“为何?”圣上一怔。
她轻声答道:“我已为江家讨回公道,亦了却此生之志。往后山林清静,不问宫闱。”
圣上久久未言,最终只轻叹一声。
“准了。”
—
几日后,江家故宅前,杏花初绽。
林婉儿身着素衣,执香一炷,跪在祖灵牌前。
“父亲,婉儿不辱使命。此后岁月,婉儿愿守这清静小院,再不问纷争。”
身后,萧承晟缓缓走来。
他看着她背影,声音低沉:“你可愿……让我一起隐居?”
林婉儿轻轻一笑,回首望他。
“只要你不嫌我话多。”
“我巴不得你话多,一辈子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