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内,天色方明,宫门却已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
林婉儿静坐殿中,指尖缓缓拨弄着茶盖,茶香幽幽,氤氲起一室沉静。
婉竹仓惶而来,低声道:“娘娘,今早户部库银账目突然失踪,兵部密卷副本遭窃,御史台已经有人上书,说中宫蓄意调兵、暗藏反意!”
“而且……那批账册,是前些日子由内务府转至中宫暂管的!”
林婉儿闻言,面色终于微微变了。
她早已布防各处,为何竟还能被人趁隙而入?
“是她。”林婉儿低声道,“李忱。”
“她不仅要我罪名坐实,还要让我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婉竹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林婉儿轻声吩咐:“立刻去请萧瑾瑜,不要惊动旁人。再让沈钧调我派在六部的暗线,全数撤离。”
“我不能再让更多人,因我受牵连。”
婉竹眼眶一红,却只得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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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御书房内,陈无谦跪地回报:
“已查明,密卷转移前一日,确有太医院弟子借诊脉之名出入内宫,随身携药箱。”
“而此人,正是李忱易容所扮。”
“且昨夜金吾卫暗哨遭袭,入宫者踪迹,与‘月影’极其相似。”
皇帝眼眸微动,握着笔的指节紧紧泛白。
“她为什么这样做?她不是说……是为朕解局?”
陈无谦顿了顿,低声道:“也许……她解的是太后的局。”
皇帝倏然起身,目光冷冽如冰。
“昭阳宫……还不能动。”
“传旨——让三司再查三日,此案未定,不得擅动皇后分毫。”
陈无谦叩首:“是。”
皇帝却忽地道:“还有一件事——风彦之……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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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三司联名请旨查办中宫,兵部尚书、刑部侍郎俱已签字,太后派系按部就班,步步紧逼。
唯独沈钧按兵不动,一言不发。
赵翀冷笑道:“沈大人莫非舍不得皇后位高权重,欲与其同沉?”
沈钧不卑不亢,答道:“未见真凭实据,岂可妄下罪责?中宫之罪,岂能口舌定夺?”
江礼卿上前一步,朗声道:“可惜沈大人所护之人,手上染的不只是权,还有血。”
“证据即将呈上,沈大人……可莫要再执迷不悟。”
话音未落,大殿侧门处忽有内侍奔入:
“陛下口谕——三日之内,查明真相,若中宫无罪,御前问责,诸位慎之。”
众臣哗然。
赵翀面色难看,却不敢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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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瑜赶至昭阳宫时,林婉儿正在殿中换下朝衣,改着素白布裙,发髻松散,面容却越发清冷坚韧。
他步入殿中,望着她:“你要做什么?”
林婉儿抬眸看他,神情淡淡:
“若我真的被定罪,昭阳宫上下将尽数受牵连。”
“若我脱身,却也再无颜参政。”
“我若弃权而退,或许……还能护住你。”
“护住沈钧,护住风彦之。”
萧瑾瑜眉头紧皱:“你退了,他们就不会动我们?”
“他们的目的,是你,更是整个风、萧两家。”
“只要你活着,就永远是威胁。”
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轻声一笑:
“我知。”
“所以我不会退。”
“但我想过最坏的结局,我若死,你要活。”
“你若死了,他们便真的赢了。”
萧瑾瑜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咬字:“你若死,我便不做人了。”
“我要这天下,为你陪葬。”
林婉儿埋首于他胸口,眼中泪光微现,却终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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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门外,金甲铁骑忽然缓缓逼近。
数十骑飞快掠入皇城,领头之人一身玄甲,风尘仆仆,眉眼如刀。
风彦之,归来。
他策马直入御马监,出示皇命兵符:
“风某奉诏回京,请陛下接见。”
御林军拦路,风彦之将一封信函抛下:
“昭阳宫失火,太后借‘月影’之手布局谋权。”
“风某特来,以罪臣之身,揭乱臣之谋。”
他扬鞭,目光如炬。
“本将,只问一件事——皇后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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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皇帝望着信中火漆之印,手指微颤。
那是风彦之的印章,十年前曾护国封疆,如今再现。
皇帝低声喃喃:“她……终究是想保我。”
“可我呢?”
“我……还能保得住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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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长安殿内,太后忽然起身,一掌打落香盏,脸色阴沉如水:
“风彦之,居然提前回京。”
“李忱……你再不动手,便什么都晚了。”
黑影一闪,李忱跪于殿前,眼神冰冷:“请太后下令——今夜,动手。”
“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