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砚看着沈妗淑冷漠的眉眼。
发觉那个总是跟在自己后面跑的小姑娘似乎已经变了。
“不是道歉。宋听澜既然做出那些事,从那一刻起便与我谢长砚毫无任何关系。”他轻声说,“这个你还记得吗?”
他从袖中拿出那个木偶。
沈妗淑顺势看了过去,随即蹙眉看向谢长砚。
她不知道谢长砚拿着这木偶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想给她难堪,让她想起来那日的场景?
沈妗淑的眸色冷了下来。
“谢长砚,你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你是为了来羞辱我,那我告诉你,你失败了。”
谢长砚没反应过来。
他只是给沈妗淑看了这木偶人,怎么让她牵扯出这么多的事?
看着手里的木偶,谢长砚这才想起来这木偶到底是怎么到她手里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解释。
沈妗淑有些意外他这副反应。
怎么看起来他这么激动。
羞辱吗?
或许之前是有过,但如今他的内心只剩下烦躁。
自从得知她跟燕溪山的婚事后,内心的郁闷总是挥之不去。
“燕溪山年长你十岁。”
沈妗淑握着茶的手一顿,看向谢长砚。
“那又如何?”
“你不必为了我同我赌气委屈自己。”
“赌气?”沈妗淑笑了。
“燕大人学识渊博,待我以礼,对我极好,我嫁与燕大人,是我的福气,何来委屈?”
沈妗淑这番话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要不是遇见了燕溪山,她恐怕真的会孤独终老。
他每说一句,谢长砚的脸色便更加难看几分。
“他在你心里,便是这般的好?”
沈妗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与谢世子相比,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你若是问我谁是天,谁是地,那我便…”
沈妗淑话还没说完便被谢长砚给制止了。
他不想再听沈妗淑说下去了。
谢长砚突兀想起来了去年他生辰的时候,沈妗淑在府外一直苦等他,他却不愿出来见沈妗淑一眼。
那日下了大雨,沈妗淑整整等了一夜,直到她府里的人找过来,才把她带走。
那时候,在沈妗淑心里,自己是否也是她的天。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沈妗淑,若我说,我后悔了呢?”
此话一出,沈妗淑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瞪大了些。
她没有听错吧?
谢长砚居然会同自己说他后悔了。
“迟了,谢长砚。”沈妗淑如是说道。
这句话她等了太久了,如今更不需要。
“谢长砚,你别再惺惺作态了,我早就知道了一切。”
谢长砚一愣,下意识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你并不是真正救我的那个人,这么多年,你一直隐瞒着我,生怕我发现一切,所以你一直在我身边说燕溪山的坏话,就是怕有一天我会发现真相,怎么?这些天我跟燕溪山日日相处,你内心肯定很怕吧?但你见我迟迟没来找你,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心想我肯定不会发现的。可是,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的。”
谢长砚愣住了,没想到沈妗淑还是发现了。
“不是的,我那日只是恰好路过。”
“恰好路过?你当我是傻子吗?我们全府都把你当成救命恩人,你可有反驳过一句?”
谢长砚微微发抖,手里的木偶也滑落在地。
“我,那时也存了私心。”
“呵。”
沈妗淑闭了闭眼,好一句私心。
“不重要了,就当我这些年的心血都喂了狗吧。”
谢长砚的手悬在空中,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能抓住。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语气紧张,“我承认,当初是我冒领了救你的功劳,但我并非存心欺骗。”
“够了!”沈妗淑也被他激怒了。
她死死盯着谢长砚,“六年,整整六年!谢长砚,你有多少时间同我说实话!”
就算他那时说了实话,她也不会怪他,毕竟他是真的让自己走出了阴霾中。
沈妗淑冷静了下来。
“每年你的生辰,我都会亲手准备礼物。你生病时,我彻夜不眠地守在门外等等这些事还不够换回你的良心吗?我做的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
谢长砚的脸色苍白如纸,他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
“你知道吗?最可笑的是什么?”沈妗淑忽然笑了,“我竟然一直以为,你对我冷淡是因为性格使然,是因为我不够好,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没有心,这并不是我的错。”
“我…”
谢长砚此时心乱如麻,看着沈妗淑嘲讽的笑他仿佛被扼住喉咙一般。
“谢世子不必多言。”沈妗淑已经恢复了平静,“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我嫁谁与你无关,而你当你的谢世子,你我再无瓜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是恭敬的声音:“燕大人您怎么来了。”
谢长砚的身体猛地僵住。
而沈妗淑愣了一会随即露出笑容。
那笑容刺痛了谢长砚的眼睛。
他来她就这么开心吗?
沈妗淑整理了一下衣裙,看也不看谢长砚一眼,径直向门口走去。
燕溪山一身靛蓝色长袍,目光紧紧盯着沈妗淑走了进来。
他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男子的沉稳与风度。
“淑儿。”他温柔地唤道沈妗淑,目光在看到谢长砚时微微一顿。
他仿佛才看到谢长砚一般,“谢世子也在?”
沈妗淑生怕他生气,连忙挽上燕溪山的手臂。
“谢世子正要离开。”
她的声音温柔,与方才判若两人。
谢长砚看着这一幕,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偶,手指却抖得不像样。
“燕大人。“谢长砚强迫自己站直身体,“久闻大名。”
燕溪山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谢长砚手中的木偶上,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谢世子客气了。我与妗淑的婚期已定,届时还望赏光。”
婚期二字如同一把利刃,直直插入谢长砚的心脏。
他握紧了木偶,木刺扎入掌心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