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苏月卿再次接到了进宫的懿旨。这次不是太后召见,而是皇后娘娘要见她。消息传来时,苏月卿正在\"清月集\"的后院查看新到的香料,听到小环的禀报,她心中不由得一紧。
皇后娘娘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召见外臣家眷,这次突然要见自己,必然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而且在晋王倒台的敏感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暗藏玄机。
\"小姐,您说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见您?\"小环一边帮苏月卿整理衣裳,一边忧心忡忡地问道。
苏月卿一边梳理着青丝,一边沉思:\"宫中之事,岂是我们能够猜测的。不过,既然皇后娘娘召见,必然有她的用意。我们只需小心应对便是。\"
换上一身素雅的宫装,苏月卿再次踏进了那扇厚重的宫门。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经历了太后寿宴和朝堂风波,她对宫中的复杂局势有了更深的认识,也更加明白在这个权力中心生存的不易。
坤宁宫比慈宁宫要华丽许多,到处都是精美的摆设和珍贵的字画。宫女们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美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训练有素的优雅。但苏月卿能感觉到,在这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更深的暗流。
皇后娘娘端坐在凤椅上,凤冠霞帔,雍容华贵。她的年纪约在三十五六岁,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她的眼神温和中带着威严,让人既感到亲近又不敢造次。
\"臣女苏月卿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苏月卿恭敬地行礼。
\"起来吧。\"皇后的声音温和悦耳,\"苏月卿,本宫久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月卿起身,谦逊地说道:\"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是一个小小庶女,何德何能让娘娘挂念。\"
皇后微微一笑:\"你太谦虚了。最近京中传言,说你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商业头脑出众,连'清月集'都办得红红火火。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
苏月卿心中警觉,皇后提到\"清月集\",是什么意思?她小心翼翼地回答:\"娘娘过奖了。'清月集'只是臣女的一点小小尝试,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已经是臣女的福分。\"
\"嗯,很好。\"皇后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苏月卿,本宫听说,你与燕王殿下走得很近?\"
这话问得直接而尖锐,苏月卿心中一跳,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回娘娘,臣女与燕王殿下只是偶有接触,谈不上什么交情。\"
皇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吗?那太后寿宴上的事,你又如何解释?\"
苏月卿知道瞒不过去了,只能如实回答:\"娘娘明鉴,臣女确实在太后娘娘的吩咐下,为燕王殿下传递过消息。但这只是奉命行事,并无私人情感在内。\"
皇后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在殿内踱了几步。她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月卿,本宫问你,你对当前的朝局有什么看法?\"皇后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更加敏感,苏月卿必须格外小心。她沉思了片刻,谨慎地说道:\"臣女一介女流,对朝局之事不敢妄加评论。只是觉得,圣上英明神武,朝中有贤臣辅佐,大明必然会越来越繁荣昌盛。\"
皇后听了这话,似乎有些失望:\"你这话说得太官方了。本宫要听的是你的真心话。\"
苏月卿心中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后这样问,到底是什么用意?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想听自己的看法?
见苏月卿沉默不语,皇后叹了口气:\"苏月卿,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说错话,怕得罪人,这可以理解。但是,有些时候,沉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苏月卿抬起头,看着皇后的眼睛:\"娘娘,臣女不明白您的意思。\"
皇后重新坐下,声音变得更加温和:\"苏月卿,本宫不瞒你说,最近宫中传言很多。有人说你是燕王的人,有人说你与太后关系密切,还有人说你在朝中有着不为人知的影响力。\"
苏月卿心中一凉,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她连忙说道:\"娘娘,这些传言都是子虚乌有。臣女只是一个小小庶女,哪有什么影响力。\"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皇后摇了摇头,\"苏月卿,本宫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见你吗?\"
苏月卿摇头表示不知。
皇后深深地看着她:\"因为本宫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这话说得极其突然,苏月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皇后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见苏月卿疑惑的表情,皇后继续说道:\"苏月卿,你知道宫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表面上看起来华丽富贵,实际上却是步步惊心。每个人都在算计着别人,每个人都在防备着别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想要找到一个真正可以信任的人,比登天还难。\"
苏月卿能够感受到皇后话中的孤独和无奈。作为一国之母,皇后表面上地位尊崇,但内心的孤独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娘娘...\"苏月卿轻声说道。
皇后摆了摆手:\"你不用安慰本宫。本宫只是想告诉你,本宫看中了你的品格和能力。如果你愿意的话,本宫希望你能够成为本宫的朋友。\"
朋友?皇后要和自己做朋友?苏月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皇后主动提出要和一个庶女做朋友,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娘娘,臣女何德何能,岂敢与娘娘称友?\"苏月卿连忙说道。
\"在这宫中,本宫是皇后,你是臣女,这是礼制所定,不可更改。\"皇后说道,\"但在私下里,本宫希望我们能够以朋友相待。你觉得如何?\"
苏月卿仔细思考着皇后的话。她能感觉到皇后的真诚,但同时也明白,在宫中没有什么是简单的。皇后主动示好,必然有她的考虑。
\"娘娘,臣女愚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月卿诚实地说道。
皇后笑了:\"你这样说,反而让本宫更加放心了。如果你立刻答应,本宫反而会怀疑你的真心。\"
皇后站起身来,走到苏月卿面前:\"苏月卿,本宫不强求你现在就给答复。你可以回去慢慢考虑。但是,本宫希望你能够明白,在这个复杂的宫廷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苏月卿点了点头:\"臣女明白娘娘的意思,会认真考虑的。\"
\"很好。\"皇后满意地点头,\"对了,本宫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最近宫中可能会有一些变化,你要小心应对。特别是你与燕王的关系,更要谨慎处理。\"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苏月卿心中一紧:\"娘娘是说...\"
\"本宫不能说得太明白,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理解本宫的意思。\"皇后说道,\"总之,凡事小心为上。\"
苏月卿告辞出宫时,心中思绪万千。皇后的话让她感到既意外又担忧。意外的是皇后竟然主动示好,担忧的是皇后提到的\"变化\"到底是什么。
走出宫门,苏月卿回头望了一眼那高耸的宫墙。宫门深似海,一入宫门深如海。她越来越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在这个权力的中心,每个人都在下着一盘看不见的棋,而她,似乎已经成为了这盘棋中的一颗重要棋子。
夜色降临,苏月卿坐在自己的小院中,反复思考着今日皇后的话。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是继续保持低调,还是主动参与到这场权力游戏中?无论如何选择,都将面临巨大的风险。
但她也明白,在这个时代,想要保护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而力量,往往来自于正确的选择和坚定的信念。
远处传来更鼓声,夜已深了。苏月卿起身回房,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明天,她要去见燕王,把今日皇后的话告诉他。无论前路多么凶险,她都要和燕王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