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当顾清风说出“你我,便是盟友”这六个字时,苏月卿知道,她在这个陌生时代,下的最大一场豪赌,赌赢了。
她为自己,找到了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盟友。
“既然是盟友,那便开诚布公。”苏月卿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袱。
她将包袱打开,几件在昏暗的房间里依旧流光溢彩的首饰,顿时出现在顾清风眼前。
那支南疆风格的金丝银簪,那对幽蓝色的蝴蝶耳坠,还有那条做工精巧的宝石项链。
“这便是我所有的家当了。”苏月卿将首饰推到顾清风面前,“它们的来历,我不便多说。我需要你帮我,将它们,换成现银。”
顾清风拿起那条蝴蝶项链,仔细端详。
“鬼斧神工,巧夺天工。”他由衷地赞叹道,“这宝石的切工,绝非中原所有。如此纯净的蓝色,顾某也是生平仅见。苏小姐,可否为顾某解惑一二?”
他这是在考她。
考她对这些珠宝的价值,究竟了解多少。
苏月卿微微一笑,伸手,指着那对幽蓝色的耳坠说道:“这对耳坠的主石,名为‘坦桑之泪’,产自极西之地的一座火山矿脉中。其色泽会随光线变化,时而幽蓝,时而靛紫,极为罕见。其最大的价值,不在于宝石本身,而在于它的镶嵌工艺。这种‘无边镶’的手法,早已失传百年。这对耳坠,若是遇到识货的买家,至少值三千两白银。”
接着,她又指向那支金丝银簪。
“此簪名为‘缠丝’,乃是前朝南疆‘花月部’的王室贡品。其簪身由雪花银锻打,上面的金丝花蕊,则是由匠人将金子抽成比发丝还细的金线,一圈圈缠绕而成。这门手艺,随着花月部的覆灭,也早已消失。此簪的价值,更多在于其历史与收藏意义,估价,当在五千两左右。”
她侃侃而谈,将每件首饰的材质、来历、工艺特点、以及精准的市场估价,都说得头头是道,分毫不差。
这番话,听得顾清风这位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仁心堂少东家,都暗自心惊。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偶然得到了几件宝物,却不想,她对这些宝物的了解,竟比京城里最顶级的珠宝商人,还要精深!
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苏小姐之博学,令顾某汗颜。”顾清风收起了最后一丝试探之心,郑重地将首-饰重新包好,“小姐放心,不出十日,顾某定会将这些宝物,换成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
“我相信神医的眼光。”苏月-卿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买家,必须绝对可靠。我不想因为这几件东西,惹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自然。”顾清风笑道,“京城里,想买奇珍异宝,又有能力一掷千金的,就那么几家。而其中,最需要,也最不会声张的,莫过于……即将嫁女的诚王妃了。”
苏月卿的眼睛,瞬间一亮。
诚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闲散王爷,不参与朝政。其独女——静安郡主,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即将于下月出嫁。
诚王妃爱女如命,正在满世界地为女儿搜罗最顶尖、最独特的嫁妆。
这几件充满异域风情、又有着特殊意义的孤品首饰,对她来说,简直是送到心坎里的宝贝!
而且,王府买东西,为了避嫌,向来低调,绝不会四处声张。
这的确是,最完美的买家。
“那么,一切,就拜托顾神医了。”苏月卿对着顾清风,郑重地行了一礼。
“分内之事。”顾清风坦然受了这一礼。
他收好包袱,站起身,准备离去。
临走前,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苏月卿说道:“对了,苏小姐那‘紫河麻’的毒,虽然精妙,但终究有伤身体。这几日,顾某会为你配制真正的解药,为你拔除余毒,调理身体。毕竟,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一副好身体,才是所有计划的本钱。”
说完,他便转身,潇洒离去。
只留下苏月-卿,坐在原地,心中,涌起了一股久违的暖流。
被人关心,被人当作“伙伴”的感觉,真好。
……
顾清风的办事效率,远比苏月卿想象的,还要高。
仅仅五天之后。
他便再次,踏入了揽月阁。
这一次,他没有带药箱,也没有带食盒。
他带来的,是三个沉甸甸的、装满了银票的信封。
“幸不辱命。”顾清风将三个信封,一一放在苏月卿面前的桌上。
“‘坦桑之泪’,三千五百两。买家是诚王妃,她对这对耳坠的‘无边镶’工艺,极为赞赏。”
“‘缠丝’金簪,五千八百两。买家是户部侍郎周大人,他有收集前朝贡品的癖好,见到此簪,当场便拍板定下。”
“至于这串项链,”顾清风微微一笑,“它的买家,有些特殊。他指定要用黄金来交易,一共是……一千两黄金。”
苏月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一千两黄金,那就是……一万两白银!
三件首饰,加起来,一共是一万九千三百两白银!
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顾神医,这……”
“我只是将它们的价值,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买家而已。”顾清风笑道,“剩下的三成,我并未抽取。香胰的方子,价值万金,我若再取这三成酬劳,岂不是太过贪心了。”
他将所有的银票,都推到了苏月卿的面前。
“这些,是你应得的。也是我们……事业的启动资金。”
苏月卿看着桌上那厚厚的一沓银票,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信守承诺的男子,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复仇的棋局,商业的帝国,未来的所有规划……
终于有了,第一块,也是最坚实的一块基石!
她的反击,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