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关得太久。
云霄反应迟缓。
半晌,都没有回应。
朱罡烈见她踟蹰,试着问,“要不要随我一起走?”
良久,云霄清冷得声音,在朱罡烈的识海之中轻轻响起:“道友尽管放手施为,我随你一同离开此地。”
朱罡烈心底没来由地一暖。
他取出乾坤袋,尴尬道,“长途跋涉,您尚未恢复……如果……我是说如果,就得委屈一下。”
云霄仙子忽然转过头,幽幽地白了他一眼。
那眼神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嗔怪。
“想什么呢?”
话音未落。
云霄仙子周身陡然霞光一闪。
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朱罡烈只觉自己手指微微凉。
一枚造型古朴雅致,通体闪烁柔光的银白戒指,已然稳稳地套在他中指之上。
恰好与漆黑如墨的魔戒相邻。
“这……”
朱罡烈脸红心热。
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他来不及多想,张开乾坤袋,将还在发愣的陆敬修收了进去。
接着,双手急翻,将数张顶级“神行符”与“敛息符”贴在身上。
就在云霄化戒、九曲黄河阵收束的刹那。
天蓬身形猛地一晃。
悄无声息地冲出黄沙迷雾!
阵法之外。
六丁六甲、五方揭谛等一众天庭神将,正对着那摇摇欲坠的阵法壁垒,狂轰滥炸。
边打边吆喝。
给自己助威。
顺便让身后的高僧,“深切”地感受到众人的“努力”。
“呔!阵中潜藏的妖孽,还不速速滚出来束手就擒,引颈受死!”
“尔等妖邪盘踞此地,作恶多端,祸害一方生灵,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猛然间,大阵坍塌。
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
一道迅疾无伦,快到极致的黑色残影,自迷雾之中窜出!
“什么人?!”
神将们齐齐大惊,正要厉声呵斥,出手拦截。
却见那道黑影根本不纠缠。
几个闪身,便从他们身边窜过。
“不好!保护圣僧!”
子鼠率先回过味来,大骇失色。
他招呼同伴,纷纷催动手中法宝,想要阻拦。
然而,朱罡烈的速度实在太快。
他刚刚突破元婴期,已达十境。
就是寻常真仙过来,也不是对手,更何况这些最高七八境的毛神。
电光火石间。
朱罡烈已悍然突入重围,来到昙无竭身前!
那和尚,此刻正安然盘膝,坐在蒲团上。
双目紧闭,虔诚诵经。
对外界这突如其来的凶险,毫无察觉。
朱罡烈二话不说,抖手祭出乾坤袋。
口中发出一声中气十足,响彻云霄的大喝:
“大师,此去西天路途遥远,一路风餐露宿,我熊罴观你印堂隐隐发黑,似有血光之灾降临,特意请你吃顿便饭,为你消灾解厄!”
乾坤袋迎风暴涨。
袋口瞬间变得比水缸还要粗大。
恐怖吸力,猛然爆发。
“啊?”
昙无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连人带蒲团,便被巨力“嗖”的一下,直接卷走。
“不好!是黑熊精!圣僧被那妖怪擒了!”
“快!快拦住那妖人!休让他逃了!”
众神将根本没看清来人,就着了道。
又惊又怒,个个目眦欲裂。
纷纷发出怒吼,不顾一切地朝着朱罡烈猛扑上来。
“西部大开发先遣队”中的游侠、农夫们,则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朱罡烈一击得手,哪里还会停留?
他反手猛地一扬。
七八枚精心特制的“迷魂乱神烟雾弹”,便被狠狠甩向身后。
“嘭!嘭!嘭……轰隆!”
一连串沉闷的爆裂声响过。
大股浓烈刺鼻,色彩斑斓的毒烟爆出。
迅速弥漫开来,将这片区域遮蔽。
不仅能够阻碍视线。
更兼有扰乱神识、迷惑心神的诡异功效。
“阿嚏!阿嚏!这……这是什么该死的鬼东西!”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头好晕……天旋地转的……”
取经团被这突如其来的毒烟呛得涕泪横流,头晕眼花。
一个个东倒西歪,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
朱罡烈辨明方向。
运转真元。
双腿猛然发力,将神行符的效用催发到极致。
整个人化作流光。
朝着福陵山方向,亡命飞逃!
……
三十三天外,兜率宫。
祥云缭绕,瑞气千条。
宫阙深处,丹房之内。
太上老君悠然睁开双眸。
他并指如剑,隔空轻轻一挑。
只见一道破碎流光自下界飞射而来,穿云破雾,瞬息即至。
流光在老君掌心盘旋凝聚,重新化作一幅玄奥图卷。
正是那乾坤图的投影,只是光华黯淡了许多。
老君手捻长须,嘴角噙着笑意。
“童儿。”
他淡淡开口。
侍立在旁的金炉童子闻声,连忙躬身近前:“老爷有何吩咐?”
“去,将后山那‘万兽园’的大门打开。”
金炉童子闻言一愣。
眼里满是困惑:“老爷,这……这万兽园的大门若是开了,里头那些灵兽,岂不是都要跑出去了?”
老君反问,“哦?外面与里面,有何不同?”
金炉童子挠了挠头,努力思索。
“这个……里面有上好的仙草、灵丹。”
“有专人悉心照料,无病无灾。”
“还有许多血统高贵的仙兽同伴,可以一同嬉戏修行。”
“最重要的是,还能时常聆听老爷讲道,参悟仙法……”
“是呀……他们跑出去干嘛?这等福缘,三界之中,哪里寻去?”
老君微微颔首,又问:“那外面呢?”
金炉童子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我懂了”的表情。
“外面自然是没吃没喝,风餐露宿,还要时时提防天敌,处处危机四伏,只有无尽的凶险……”
“老爷,弟子明白了!”
“弟子这就去把门打开,它们得了天大的好处,断然不会舍弃这等福地!”
说罢,便要领命,转身离开。
“呵呵……”
太上老君伸出手指,在童子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个脑瓜崩,笑道:“痴儿,你呀,头上该长角,什么都未曾明白。”
金炉童子捂着额头,更显迷茫:“请老爷教诲,弟子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