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瑶的高跟鞋碾过政府大楼前的星尘砖时，后颈的锁链突然烫得惊人。
她伸手按住那截阴火凝成的银链，指尖触到许殇特有的冷冽气息——他在总部等她。
联盟总部的电梯门刚滑开，阿美就扑了过来，发梢还沾着全息投影仪的焦糊味：\"戴姐！
您可算回来了！
刚才技术组说...说所有宣传文案都被黑了！\"女孩攥着皱巴巴的电子平板，指节发白，\"我、我试着修复，可...\"
\"别急。\"戴瑶抽过平板，屏幕上果然爬满乱码，最顶端的\"猎人联盟章程\"几个字被替换成猩红的\"骗局\"。
她的拇指在探测仪上轻轻一按，仪器嗡鸣着弹出一道蓝光——不是普通黑客，是带着怨气的鬼修手法。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许殇正倚着窗台。
他穿了件深灰风衣，锁链从袖口垂落，在地上拖出细碎的光。
见她进来，他抬了抬下巴，桌上摆着三杯热可可，最右边那杯还飘着她爱喝的奶泡。
\"阿贤说阿强昨天去了鬼市。\"许殇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玉，\"鬼市的情报商最近接了笔大单子，要搞臭新成立的猎人联盟。\"他屈指叩了叩桌面，全息屏突然亮起，里面是阿霞在电视台的预录片段。
阿美的平板\"啪\"地掉在地上。
画面里的阿霞化着浓妆，眼尾的泪痣被打光拉得老长：\"所谓联盟？
不过是某些人圈钱的工具！
我有猎人朋友说，他们要求每个加入者上交三成收益，美其名曰'风险基金'——\"她突然举起张皱巴巴的纸，\"看！
这是戴瑶团队给猎人的合同草稿，第三十七条写得明明白白！\"
戴瑶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上周阿美写错的废稿，早该碎纸机处理的。
她转头看向阿美，女孩正蹲在地上捡平板，耳垂红得滴血：\"我...我昨天整理文件时，把草稿箱钥匙忘在茶水间了...\"
\"阿强。\"许殇突然开口。
他盯着全息屏里阿霞嘴角的冷笑，锁链在掌心缠成团，\"阿伯昨天拒绝他后，他去了鬼市找情报商，又买通阿霞。\"他抬眼时，眼底翻涌着幽蓝鬼火，\"那杯可可里加了忘忧草，能让阿霞记不清是谁给的合同。\"
戴瑶突然笑了，指尖摩挲着探测仪的纹路：\"所以阿霞现在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其实是被当枪使。\"她抽出椅子坐下，把乱码平板推给许殇，\"能定位到她的直播间吗？\"
\"三秒前刚开播。\"许殇的锁链突然绷直，指向墙上的全息屏。
画面切换成实时直播，阿霞正举着虚拟话筒，背景是猎人常去的星舰酒吧，\"各位观众，我现在就在猎人聚集的星港——\"
\"叮。\"戴瑶的通讯器弹出阿贤的消息：\"阿强在星港后台控制室，带着三个鬼修保镖。\"她猛地站起来，探测仪在掌心发烫，\"许殇，你去控制室。
阿美，联系所有支持联盟的猎人，让他们带着被救的鬼民来直播间。\"
阿美攥着平板的手还在抖，但这次她用力点头：\"我...我这就去！\"她跑出去时，发梢扫过许殇的锁链，带起一串细碎的光。
许殇按住戴瑶的肩，锁链轻轻缠上她手腕：\"小心阿霞的后手。\"他的体温透过锁链渗进来，\"我在控制室等你。\"
戴瑶冲进星港时，直播的全息投影正悬浮在酒吧上空。
阿霞的声音混着酒客的哄闹：\"你们看看！
戴瑶到现在都不敢露面——\"
\"我在这。\"戴瑶跃上吧台，探测仪的蓝光扫过全场。
所有酒客的通讯器突然亮起来，是阿伯徒弟临终前的录像：苍白的少年躺在医疗舱里，血浸透了床单，\"师父...疼...\"
阿霞的脸瞬间煞白。
戴瑶又挥了挥探测仪，全息屏切换成联盟章程正式版，第三十七条明明白白写着\"联盟收益的七成用于猎人医疗与家属抚恤\"。
\"阿霞小姐。\"戴瑶盯着直播镜头，\"你手里的合同，是我助手写错的废稿。
至于谁把它给你...\"她勾了勾嘴角，\"许殇，该你了。\"
控制室的门被踹开的声音透过直播传出来。
阿霞的耳麦里响起许殇冰冷的声音：\"阿强，鬼市的情报商说你给了他三箱星钻。\"
酒吧突然安静下来。
戴瑶看见人群里有老猎人红了眼，有年轻猎人握紧了腰间的探宝器。
她跳下台时，阿伯柱着拐杖挤进来，怀里抱着本沾血的旧日志：\"这是我徒弟的猎人日志，当年要不是没联盟...\"他拍了拍戴瑶的肩，\"丫头，我给你作证。\"
直播弹幕瞬间被\"支持联盟\"刷满。
阿霞的话筒掉在地上，她盯着突然涌进直播间的鬼民——那些被戴瑶救过的孩子正举着\"戴姐姐是好人\"的灯牌。
戴瑶摸出通讯器，阿贤的消息跳出来：\"阿强跑了，不过许殇追上去了。\"她望着全息屏里逐渐平息的舆论，后颈的锁链突然变凉，那是许殇在说\"我很好\"。
\"戴姐！\"阿美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有个叫阿俊的猎人说要见你，他...他说想加入联盟。\"
戴瑶转身，看见玻璃门外站着个穿黑皮夹克的年轻人。
他手里提着个密封箱，箱盖上沾着鬼域特有的阴火灰烬。
四目相对时，他冲她笑了笑，笑容里藏着点她看不懂的东西。
星港的风卷着阴火飘进来，吹起戴瑶的发梢。
她摸了摸探测仪，仪器在掌心轻轻震动——这次，不是危险的警示。
阿俊的黑皮夹克在玻璃门外晃了晃，戴瑶的探测仪在掌心震了震，这次不是危险预警，倒像某种沉睡的能量被唤醒。
她理了理袖口，朝阿俊抬了抬下巴：\"进来。\"
密封箱在会议桌上发出\"咔嗒\"轻响时，阿俊的指节蹭过箱盖上的阴火灰烬：\"戴小姐，我在鬼域外围挖到批阴玉矿脉。\"他扯了扯领口，喉结动了动，\"联盟要是缺启动资金...\"
戴瑶的瞳孔缩了缩——阴玉是鬼修最爱的交易货币，矿脉消息能让整个星际黑市疯抢。
她的指尖压在探测仪上，蓝光扫过密封箱，里面果然躺着块鸽蛋大的阴玉，表面流转着许殇锁链同款的冷光。\"为什么选我们？\"她直截了当，\"你之前在黑市散布过联盟'抽成太高'的谣言。\"
阿俊的耳尖瞬间通红。
他抓起桌上的水灌了半杯，玻璃杯在掌心转得飞快：\"我...我也是被人当枪使。\"他突然掀开袖子，小臂上爬着道青紫色鬼爪印，\"上周去鬼市探矿，被鬼将盯上。
要不是联盟的救援小队...\"他喉结滚动，\"戴小姐，我想做个能站在光里的猎人。\"
戴瑶盯着那道爪印看了三秒。
探测仪的蓝光突然变强，在阿俊心口照出团暗芒——他没全说实话，但至少此刻的愧疚是真的。
她伸手按住密封箱：\"矿脉收益分你三成。\"阿俊猛地抬头，她笑了笑，\"但下次再耍手段，许殇的锁链会直接缠到你魂魄上。\"
许殇的锁链恰在此时从门外飘进来，在阿俊后颈绕了半圈又缩回。
阿俊打了个寒颤，慌忙点头：\"我懂！
我懂！\"
会议当天的星港礼堂挤得像被压缩的星舰。
戴瑶踩着十厘米细高跟站在台侧，听着台下此起彼伏的交谈声——老猎人拍着胸脯和新人说\"戴丫头救过我命\"，鬼民小孩举着\"联盟保护我们\"的灯牌追跑，连向来挑剔的星际媒体都支起了三台全息摄像机。
\"该你了。\"许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换了件银灰西装，锁链藏在袖管里，只露出一截在腕间晃荡。
戴瑶摸了摸后颈的锁链，那是许殇昨晚用鬼火温了半宿的，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像颗安心丸。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戴瑶看见第一排阿伯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清了清嗓子，全息屏应声亮起——是联盟成立三个月来的救援数据：172次鬼域遇险救援，32例猎人重伤医疗，12户烈士家属的抚恤记录。\"所谓'三成收益'的谣言，\"她指尖点向屏幕，\"实际是联盟将七成收益投入这些数据。\"
台下传来抽气声。
戴瑶又挥了挥探测仪，全息屏切换成被救猎人的视频：断了条腿的大叔举着医疗证书笑，失去父母的女孩抱着联盟发的助学金卡哭。\"这不是骗局。\"她的声音突然放轻，\"是我在鬼域见过太多尸体后，想给所有猎人的...一条退路。\"
许殇在台侧动了动。
他的锁链突然绷直，穿透全息屏，在数据上方凝成道幽蓝光带——那是地府特有的\"魂契\"纹路，能让所有影像变得清晰可触。
有老猎人伸手摸了摸光带，指尖沾了点鬼火，惊喜地喊：\"这是真的！
和当年地府战神的护魂咒一样！\"
掌声像潮水般涌来。
戴瑶的眼眶有些发烫，她冲许殇侧头一笑，却在余光里瞥见道熟悉的身影——阿霞挤在媒体席最后排，攥着支微型录音笔，指尖发白。
\"各位！\"阿霞突然尖叫着冲上台。
她的头发乱成鸟窝，眼妆哭花成两条黑蛇：\"别信她！
我有新证据——\"
\"证据？\"戴瑶的探测仪\"嗡\"地炸开蓝光。
阿霞手里的录音笔突然爆出火星，里面传来阿强的声音：\"把这段剪进去，我给你五箱星钻...\"台下瞬间哗然。
阿伯柱着拐杖站起来，手里的旧日志拍得震天响：\"我徒弟的血还在这日志上！
戴丫头要是骗子，我第一个撕了她！\"
被救的鬼民小孩们蜂拥而上，拽着阿霞的裙摆喊：\"戴姐姐给我买过糖！\"阿霞的录音笔\"啪\"地掉在地上，她望着台下举着\"支持联盟\"灯牌的人群，突然捂住脸哭起来：\"是阿强逼我...他说不抹黑联盟，就把我弟弟的魂魄卖给鬼市...\"
许殇的锁链轻轻缠上阿霞的手腕。
他蹲下来与她平视，鬼火在眼底明灭：\"告诉我阿强的位置，我帮你救弟弟。\"阿霞猛地抬头，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点头。
戴瑶望着这幕，后颈的锁链突然变凉——许殇在说\"我去去就回\"。
她转身看向台下，无数双眼睛亮得像星舰的导航灯。
阿俊挤到前排，举着扩音器喊：\"我带来的阴玉矿脉，下个月就能给联盟打第一笔款！\"
会议结束时，夕阳透过星港的穹顶洒进来，把\"星际猎人联盟\"的金色招牌照得发亮。
戴瑶摸着探测仪站在台阶上，仪器在掌心轻轻震动——这次不是危险，是某种更灼热的东西，像火种落在干柴上。
她望着许殇消失的方向，又转头看向跃跃欲试的猎人们，嘴角慢慢扬起。
\"明天。\"她对着风轻声说，\"该去鬼市会会那位幕后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