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台的合金栏杆被晒得发烫，戴瑶指尖抵着栏杆，听着总指挥官的声音在扩音器里炸开：“第四阶段——突袭突破，准备！”她余光瞥见许殇立在身侧，玄色大氅被风卷起一角，露出腰间半柄未出鞘的玄铁枪。
“先锋部队必须由星际突击队担任！”
突然炸响的男声惊得观礼台下的士兵们纷纷抬头。
戴瑶转头望去，阿鹰正攥着战术平板冲上指挥席，肩章上的银星随着动作乱晃：“我们的单兵机甲有反隐系统，悬浮摩托能三分钟内突破前沿——”
“放屁！”
另一道带着阴火灼烧感的嗓音从另一侧劈来。
阿豹踩着鬼雾跃上指挥席，腰间鬼面刀的刀环撞出脆响：“星际设备在冥域磁场里就是废铁！我鬼兵队能在无氧环境里撑三天，你们的维生系统敢摘吗？”
指挥席的全息投影屏被两人的气势震得闪了闪，投下的蓝光在阿鹰涨红的脸和阿豹泛青的脸上交替跳动。
戴瑶注意到许殇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鬼气顺着他的袖口渗出，在地面凝成细碎的黑雾——这是他耐心耗尽的前兆。
“两位稍安勿躁。”
参谋长阿贤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在战术板上快速划动：“我建议用推演系统模拟……”
“模拟？”阿鹰一把拍在战术板上，震得阿贤的眼镜差点滑落，“上回模拟你说虫族会从东侧来，结果它们啃穿了我们的量子屏障！”
“就是。”阿豹的鬼面刀“当啷”一声磕在指挥席边缘，“老子的兵在冥河底和怨魂拼刀时，你们的模拟舱还在算空气阻力！”
议论声像滚水般在观礼台下炸开。
戴瑶望着许殇紧绷的下颌线，突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男人侧头时，她冲他眨了眨眼——那是只有他们才懂的“看我表演”的暗号。
“不如实战对抗。”
许殇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玄铁，精准砸进混乱里。
他向前一步，鬼气骤然翻涌，将阿鹰和阿豹的争吵声压成细流：“真刀真枪打一场，谁能先破了戴瑶设的局，谁当先锋。”
总指挥官的军靴在金属地面敲出脆响。
他盯着许殇眼底翻涌的黑雾看了三秒，突然笑出一声：“这主意好。戴瑶，局你来设。”
戴瑶站在临时搭建的战术室里，指尖在全息沙盘上划出三道红线。
她身后，阿鹰扒着门框探头：“你该不会要学那些老古董搞什么迷雾吧？”
“比迷雾有意思。”戴瑶调出能量干扰器的参数，“这里设电磁风暴区，那边放三组假目标——”她转身时撞进许殇投来的目光，对方眼里浮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说“你果然会这么玩”。
“星际部队依赖定位，干扰他们的设备；地府兵习惯感知，就用假目标扰乱他们的直觉。”戴瑶敲了敲沙盘中央的红色标记，“最后，谁先摸到这里的‘指挥部’，谁赢。”
对抗赛当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戴瑶站在监控塔顶，望着两个小队消失在各自的出发点。
星际突击队的悬浮摩托最先冲了出去，引擎的尖啸声刺破空气。
但刚冲进第二区，为首的机甲突然一个踉跄——电磁风暴区启动了。
“队长！定位仪黑屏了！”
“通讯中断！”
阿鹰的声音从耳麦里炸出来：“保持阵型！用光学瞄准——”话没说完，他的机甲就撞在了一棵伪装成巨树的能量屏障上，金属撞击声惊飞了几只模拟信鸽。
另一边，地府鬼兵的身影隐在阴雾里，像群无声的夜枭。
但当他们接近假目标区时，阿豹的鬼面刀突然砍了个空——那团“敌军”不过是团全息投影。
“中计了！”阿豹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分散成三人组，用鬼火探路！”
监控屏上的红点突然开始移动。
戴瑶凑近屏幕，瞳孔微微收缩——最不起眼的第三小队，带头的正是阿虎。
那小子举着把从后勤部顺来的熔渣刃，正用刀背敲着地面。
“左三步！”阿虎的吼声响彻频道，“上次戴姐说，这种地面下埋过电缆，土松！”
队员们跟着他的节奏跳跃，避开了戴瑶设下的感应地雷阵。
当他们摸到“指挥部”时，阿虎的刀尖离目标只剩十厘米，而星际突击队还在和假目标纠缠，阿鹰的机甲卡在能量屏障里，正徒劳地掰着机械臂。
总结会的灯光比平时亮了两倍。
阿鹰扯松领口的战术扣，盯着全息屏里自己机甲撞树的画面直揉后颈：“行，我服。没了设备，我们就是群睁眼瞎。”
阿豹把鬼面刀往桌上一竖，刀身映出他少见的笑容：“鬼兵也得学你们的应变——那小子敲地的法子，倒是比冥河底的老规矩管用。”
总指挥官敲了敲桌面：“那就组联合先锋队，星际设备+鬼兵经验。戴瑶，你挑人。”
月光漫过训练场的铁丝网时，戴瑶正蹲在器材堆里检查熔渣刃的刃口。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股机油混着铁锈的味道，和三天前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戴姐。”阿虎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沙哑，“谢谢你让我……”
“让你证明自己不是懒兵？”戴瑶转身，看见他领口还沾着机油渍，“那天在仓库，你撞开后门时，我就看见你攥记录仪的手在抖——你早想把阿财的账翻出来，对吧？”
阿虎的耳尖瞬间红透。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重重鞠了个躬，跑远时带起的风卷走了地上一张训练表，露出背面歪歪扭扭的字：“我想当先锋。”
戴瑶捡起训练表，抬头时正撞进许殇的目光。
男人站在训练场边缘，玄铁枪斜倚在肩头，身后跟着整队鬼卒。
他们脚下的地面泛着幽蓝的光——那是冥火即将点燃的前兆。
“夜间作战。”许殇走过来，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间的碎发，“联合部队的短板。”
戴瑶望着他眼底跳动的阴火，突然笑了。
风掀起两人的衣角，远处传来鬼卒调试锁链的声响，混着星际士兵检查机甲的轰鸣，像首不太和谐却格外有力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