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二郎疯狂点头。
一旁的裴风撇撇嘴。这个傻蛋!待会儿就知道裴萱的厉害了!裴萱在裴家军里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笑得越甜下手越凶残。
不远处的裴燕,也幸灾乐祸地咧起嘴角。
裴青禾也瞥见了,特意过来,不动声色地嘱咐裴萱一句:“悠着些,慢慢练。”
吕二郎一挺胸膛,高声应道:“随我来的,都是军营里的好汉。将军就瞧好吧!”
裴萱甜甜一笑,以眼神回应自家将军。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裴青禾笑了笑,不再多言。
当日晚上,吕二郎拖着迟缓的步伐进了军帐,龇牙咧嘴地躺了下来。亲兵也快累瘫了,强打起精神拿来跌打损伤药,口中叹道:“这位裴萱姑娘,笑起来甜,练起兵来实在凶残。”
队列不齐,动作不快,听号令后迟疑,通通要挨罚。
结兵阵稍微慢了些,也要挨罚。
对练时下狠手,几个头目被揍了个遍。吕二郎也不例外,且被揍得最惨,众目所瞩之下面子里子都丢了个精光。实在太惨了!
“胡说什么!”吕二郎立刻瞪了过去:“裴萱姑娘是一片好意,替我们操练。哪里凶残了?”
亲兵抽了抽嘴角。得,自家公子已经昏了头,还是别争辩了!
吕二郎刚脱下第一件衣服,军帐就响起了熟悉的清脆声音:“吕二哥!我给你送药来了!”
吕二哥眼睛骤然亮了。
亲兵摸了摸鼻子,收起药瓶。
裴萱笑盈盈地进来,吕二郎有些窘迫,抓住衣服要穿。裴萱笑道:“到了天热的时候,军营时常有军汉们打赤膊,伤兵营那边,什么都能瞧得见。吕二哥身上还有一件衣服呢,慌什么。”
这倒也是。
常年待在军营里,什么样的军汉裴萱没见过?
吕二郎讪讪一笑,将衣服放了回去。裴萱也不啰嗦废话,将手中药瓶给了亲兵:“这是卢太医亲自配制的伤药,用料上乘,价格也格外贵。这么一小瓶就得五两银子,效果也格外好。”
吕二郎红着脸道谢。
裴萱抿唇一笑:“吕二哥别生我的气。我们裴家军练兵素来如此,今日不是故意要折腾你们。平日操练严格,练出真功夫,将来上了战场,便能多几分保命的能耐本事。”
“裴家军能以步兵和匈奴蛮子的骑兵对抗,靠的就是日复一日的苦练。”
“吕二哥既然领着五百人来了,就是裴家军的人,就该和裴家军一样操练。”
吕二郎既羞惭又热血澎湃,郑重点头应道:“你说得对。我们以前在范阳军,从没这般苦练过。以后,我们一定苦练队列兵阵。”
裴萱欣然一笑:“吕二哥有这份决心,我就放心了。对了,等上完药,将队长以上的人都叫过来吧!我教大家读书认字。”
吕二郎虎躯一震:“还要读书认字?!”
“对啊!裴家军里人人都识字。”裴萱笑容甜美可爱:“让队长们先学,学会了,回去再教自己这一队的人。我们每个月的考核,不止要考核身手,读书识字也是有考核的。”
吕二哥眼前一黑。
一旁亲兵脸也垮了。
跑步打拳练刀对阵也就罢了。再苦众人咬牙撑一撑也就过去了。可他们多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臭军汉,为什么还要读书?
“裴萱姑娘,白日练兵这般辛苦,识字的事,要不然缓一缓?”吕二郎还存着一丝侥幸,陪着笑脸商量。
裴萱笑着露出两个小梨涡:“缓不了呢!将军那边,我已经立下军令状了。下个月考核,吕二哥这里的五百人得人人过关。不然,我和吕二哥都得挨板子呢!”
吕二郎:“……”
如此几日。
范阳军的军汉们苦不堪言。白日操练已经十分辛苦,耗尽体力。到了晚上也不得消停,还得被逼着识字。
裴萱姑娘笑起来还是很甜,可是已经没人愿意看她了。离得老远见到她身影,就头皮发麻,想转头就跑。
有个别胆子大的刺头,终于忍不住挺身而出,站起来愤然指控:“老子是来打仗的,为什么要读书识字。”
裴萱也不恼,将这位胆大的英雄好汉“请”出军帐,直接送到裴青禾面前。
裴青禾在众军汉眼中如战神一般,不言不笑时面容冰冷,一双锐利的黑眸冷冷一扫:“你不服裴家军的规矩?”
这位英雄好汉,遍体生寒,膝盖一软,跪了下来,连声认错。
裴青禾冷然道:“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再有下一次,就以军规处置!”
裴家军的军规处置,可不是随意说笑。每隔三五日,就有人犯军规的人被重罚。
实在是军规太多了。背了六七天,能从头到尾一字不落背诵出来的,也就三两个。
裴将军下了军令,加入裴家军一个月后,所有人都得将军规背诵出来。
偷出军营,抢掠百姓财物,凌辱女子,都是要被处死的重罪。换在以前的范阳军营,这都不算事。
只有身处军营,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两支军队的不同。
要彻底融入裴家军,绝不是口头上随便说说就行,每个人先得脱一层皮。
刺头蔫头蔫脑地回了军营。
同军帐的军汉忍不住嘲弄:“哟,之前不是还蹦跶着说要闹腾一番,要不然就撂挑子走人吗?去见了将军,怎么灰溜溜地就回来了?”
刺头恼羞成怒,握着拳头要揍人。那个军汉像念咒语一般,熟练地背诵出第六条军规:“在军营里无故斗殴,罚三十军棍!”
这几天里,犯这条军规的人最多,无一例外都挨了军棍。
刺头狠狠瞪一眼过去,将拳头又放下了:“今天算你运气好,老子心情好,放你一马。”
军汉占了上风,也没高兴到哪里去,绝望地长叹一声:“怎么办?三十多条军规,我才背出六条。今晚认十个大字,我也就记住了三个。怎么办?”
军帐里其余军汉,也跟着哀嚎不已。
白天晚上忙成了陀螺,哪有闲空闲心出军营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