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罪臣找到中书令,请他带我进入皇城。”
“罪臣装死求生,是因为被人追杀。”
“罪臣不敢露面,四处躲藏,直到白马镇案世人皆知,才敢寻机来见陛下。”
冀郢的声音继续回荡在殿内。
皇帝面色沉沉,没有再问冀郢,只喝道:“大理寺卿可在?”
大理寺卿忙从席间站起来,不知道看呆了还是太紧张手里还握着酒杯,被旁边的人提醒才慌忙放下,一边应声臣在。
“这是你们大理寺的案子,将冀郢,还有中书令带走查问。”皇帝说。
大理寺卿忙应声是,不止他,其他的在场的大理寺官员们也忙出列,禁卫们上前要拖走冀郢和中书令夏安。
“陛下且慢。”宜春侯站起来,“既然冀郢出来了,那臣有一件事要问他。”
皇帝看着他:“侯爷,今日是你的寿辰,莫让此人扫了兴。”
宜春侯摇摇头,说:“陛下,这可不是扫兴,这是我收到最好的寿礼。”
说着神情感叹,看着冀郢。
“先前真以为你死了,让人无可奈何。”
“现在好了,你还活着。”
他笑容一收,上前一步。
“冀郢,是本侯指使你袭击白马镇吗?”
虽然冀郢仆从指证被压下去了,但其实也传遍了,在座的人们几乎都知道。
皇帝让大理寺把冀郢立刻带走,宾客也知道这是陛下为了避免出现尴尬的场面私下审核,如果真相真对宜春侯不利,也能遮掩。
没想到宜春侯竟然主动问了。
殿内一片安静。
冀郢看向宜春侯:“不是。”
殿内响起嘈杂声。
果然不是啊,就说了嘛,太荒唐了,莫名其妙嘛。
在座的宾客们纷纷议论。
宜春侯心里冷笑,当然要让冀郢在这里把话说清楚,真被皇帝这样拖下去,岂不是能随意诬陷他。
“……侯爷只是告诉了我白马镇杨夫人的身份来历,让我在必要的时候遮掩,不让惊动陛下,惊动天下人。”
冀郢接着说。
“所以,罪臣才明知白马镇袭杀案诸多疑点,却以死囚假做凶徒匆匆结案。”
殿内的嘈杂一静,但没等再响起议论,皇帝开口喝止。
“好了,要说的话留着审问时候说罢!”
大理寺卿也反应过来了,忙催促:“带走!”
……
…….
这一次冀郢被喝止拖下去,宜春侯也没有再制止,但宴席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了。
皇帝说了几句场面话,众人再一起敬了宜春侯一杯酒,宴席就散了。
宜春侯一家被皇后留下了。
其他人退出大殿,哄然议论。
“遮掩杨夫人的身份……”
“不就是定安公妹妹吗?”
“如果只是定安公妹妹,这身份有什么好遮掩的,有什么不能惊动陛下的?”
“果然,那位杨夫人就是当年与陛下定亲的杨家小姐……”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不是这个!”
“你们没听到冀郢最早说的那句话吗?”
“那个孩子!”
“那个杨小姐,是那位杨夫人的女儿!那岂不是说!”
随着议论,无数人回头向皇城看去。
秦莹在其中神情怔怔,双眼闪闪发亮。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眼不会看错!那位杨小姐,那位杨小姐竟然是…”
……
……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把我扔下了!”
杨慧爬上车,气呼呼抱怨。
当宜春侯一家跟随皇后皇帝向内去了的时候,定安公夫妇已经飞一般奔出大殿奔出皇城。
速度快的其他人想要询问都没拉住,杨慧也差点被扔下。
还好杨慧听到白马镇案被提及,知道又将波及他们家,便盯着父母,急急忙忙跟上来,在车辆疾驰之前唤住。
要不然她就只能自己走回去了!太丢人了!
定安公夫妇也没有安抚女儿,再次对着外边催促“快走快走。”
马车向前疾驰,杨慧差点栽倒。
“你们急什么啊。”她再次抱怨,又忙问,“那个冀郢说的什么意思?”
冀郢出现的突然,皇帝也没有屏退殿内的人,她们这些伴读小姐也听了全程。
但她听得糊里糊涂,她已经知道白马镇案跟他们家有关,但也没当回事,毕竟那个姑姑她从小就没见过。
怎么这次听着似乎跟杨落有关?
“杨落竟然是那个死在白马镇姑母的女儿?不是什么二叔祖家的姑母的女儿?”
定安公夫人嗯嗯啊啊一声,算是承认。
杨慧更生气了。
“你们瞒着这个做什么!多危险啊!”
“冀郢说了,还有人追杀她呢!她可是一直住在咱们家,那些凶徒要是杀到咱们家可怎么办!”
“我还跟她一起上学呢!”
“还好她在宫里被追杀了,皇城守卫多。”
说罢看向定安公夫妇。
“可千万别将她接回来啊,免得凶徒来咱们家,咱们可都完了!”
听到这里,一直呆呆似乎出神的定安公看向她:“别担心,应该不用接回来了。”
杨慧一愣,什么叫不用接回来了?
……
……
皇后殿内,宜春侯柴渊柴渡同坐。
皇帝去召集官员说查案的事并没有在场,这也方便了宜春侯一家说话。
“总之这件事……”柴渊将这件事前因后果讲了,最后说了猜测,“应该是陛下安排的。”
从冀郢突然不见,又到突然出现,太诡异了,除了皇帝还有谁能做到这般?
“所以,陛下这样做,最终目的是认回这个女儿?”柴渡听完了说。
柴渊冷笑:“又是国学院祭酒弟子,又是入住行宫的造势,现在,冀郢出现说出了杨落的真实身份,自然人人都猜到她是皇帝的女儿了。”
柴渡笑了笑笑:“我先前在回信上说了,此等小事无需在意。”
说罢看向皇后。
“妹妹,也不要跟陛下吵闹,一个公主而已,不要因小失大。”
皇后笑了笑:“二哥放心。”
柴渡还要说什么,宜春侯打断他:“好了,这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别耽搁了,赶快走吧。”
柴渊忍不住说:“让二哥回家吃顿饭吧,吃完再走……”
柴渡已经笑着站起来应声是。
“父亲放心,我这就回边郡。”他说,又对柴渊说,“替我给母亲叩个头。”
柴渊应声是。
看着柴渡的身影消失在殿内,宜春侯脸色稍缓。
“二哥这也算是过家门而不入了。”柴渊感叹说,又撇嘴,“这么说,那什么刺客就是陛下的安排的吧。”
皇后笑了声:“他可真是费心了。”
宜春侯看着她:“你不要因此事跟陛下争执,这件事我自有对策。”
柴渊忙说:“父亲打算给这婢子安排一桩好亲事。”
说罢将对朱云霄的安排讲了。
“这样就算陛下认了她,我们也能让她消失在世人面前。”柴渊得意说,又懊恼,“可惜,被刺客冒出来抢先一步,打乱了安排。”
皇后哦了声,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甚至还有更多的人家供父亲选择。”
毕竟今日后,很多人家就会知道杨落是公主,想要攀龙附凤的人多的是,可被利用的人家也多的是。
“是,所以日后有关杨落的事你都不要过问。”宜春侯说,“交给我来安排,免得……”
免得皇帝迁怒你,这句话还没说出来,皇后已经笑着说声是:“一切都由父亲安排就好。”
宜春侯便不再多说,点点头。
“你安抚好平成。”他起身告退,又想到什么叮嘱,“别让她被传言伤到。”
皇后应声是,看着宜春侯和柴渊走了出去,随着人影消失在视线里,皇后脸上的笑也瞬时消散。
还知道她的平成会受伤啊。
她看着殿门,身前的手紧紧攥起。
安抚,最好的安抚就是让这个杨落死掉,而不是你们这些缩手缩脚的办法!
皇帝安排了假刺客,那她就安排一次真的。
皇后刚要唤来人,亲信宫女疾步从外进来,神情惶惶。
“娘娘,娘娘,不好了。”她急急说,“柴将军在宫门口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