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雯的指甲深深掐进操作台边缘,银白色的发丝如同被无形电流缠绕,根根倒竖。全息屏幕上,樱花观测节点的数据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成诡异的螺旋,那些本该纯净的粉色光点,此刻却渗出丝丝缕缕的墨色,如同被污染的血管在宇宙星图上蔓延。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上突然炸开一串猩红的警告代码——这是只有零号才能设置的最高权限加密标识。
“不可能...”她的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颤抖的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触碰那团不断膨胀的数据黑球。当她终于咬牙切入核心层,整艘观测舰的灯光骤然熄灭,应急系统启动的幽蓝光芒中,零号的意识残影如同被撕裂的绸缎般缓缓展开。这位初代观测者的轮廓不再是记忆中沉稳的模样,胸口处裂开的巨大空洞里,翻涌着类似收割者能量的暗紫色旋涡。
“听好...”零号的声音像是从无数个时空叠加处传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金属扭曲的刺耳杂音,“黑色樱花种子...从来就没有被净化过。”他的手掌穿透晓雯的肩膀,虚空中顿时炸开无数衔蛇鹰图腾,那些鳞片缝隙间渗出的,是与此刻观测节点污染同色的墨汁,“那是高维观测者埋在新宇宙里的定时炸弹,核心深处的毁灭密钥...正在吸收所有樱花能量。”
剧烈的震动突然袭来,整艘观测舰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般剧烈摇晃。林溯撞开舱门冲进来,金属化的右腿重重砸在地板上,溅起一串火星。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金属面具下渗出的黑色雾气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蛇形,暗红色的纹路正以惊人的速度爬上脖颈,在喉结处交织成衔蛇鹰的雏形。“别信他!”林溯的樱花刃在手中扭曲成镰刀形状,刃口滴落的紫色液体腐蚀着地面,“这是记忆污染的幻觉!”
苏然却死死盯着零号残影胸口的漩涡——那里隐约浮现出神秘男孩的轮廓。她想起樱花树苗阴影里的人影,想起青铜残片组成祭坛时的诡异共鸣,太阳穴突突直跳。“等等!”她冲上前,却在触碰到残影的瞬间,被一股冰冷的记忆洪流淹没。
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零号在终局之战时的犹豫眼神,神秘男孩抱着维度切割器时露出的诡异微笑,还有樱花吊坠碎裂那刻闪过的黑洞画面。而最深处的记忆里,黑色樱花种子在零号手中根本没有净化,反而被他悄悄植入某个发光的胚胎中...
“苏然!”晓雯的尖叫将她拉回现实。只见晓雯的半张脸已被齿轮纹路覆盖,那些从机械文明反向渗透的科技产物,此刻正顺着她的神经脉络疯狂生长,在皮肤下勾勒出精密的机械结构。她的瞳孔里翻涌着数据乱码,双手不受控地在虚空中抓挠,“我的意识...正在被格式化!”
林溯的异化愈发失控。他背后突然爆开六对黑曜石般的翅膀,每一片羽毛边缘都燃烧着收割者的紫色火焰。金属化的皮肤开始皲裂,渗出的紫色血液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坑洞。“快走!”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调,镰刀状的武器划破空间,在墙壁上留下冒着黑烟的伤口,“我能感觉到...有东西在啃食我的意识!”
就在这时,宇宙深处传来一声呢喃。那声音像是婴儿的牙牙学语,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感,仿佛声带里塞满了无数冤魂。苏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声音,与她在记忆深渊中听到的婴儿啼哭如出一辙。她的樱花吊坠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幽蓝的光芒从中渗出,在空中勾勒出震撼的画面:衔蛇鹰的利爪贯穿樱花树的躯干,黑色花瓣与粉色花雨同时坠落,而在废墟中央,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苏然。
“这是...未来?”苏然的指甲掐进掌心,吊坠的裂痕却在此时急速蔓延。她突然想起神秘男孩眼中熟悉的神情,想起零号临终前那句欲言又止的话。难道那个男孩...是她某个时空的倒影?
晓雯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齿轮纹路已经爬满她的脖颈,延伸到锁骨处组成衔蛇鹰的形状。“黑洞...银河系中心的黑洞...”她的嘴角溢出蓝色的数据流体,艰难地指着星图某个坐标,“青铜祭坛的能量源...和那里的胚胎...有共鸣...”
林溯的异化彻底失控。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翅膀遮蔽了整个观测舱的光源,镰刀挥出的瞬间,空间被撕开巨大的裂缝。但就在攻击即将落下的刹那,婴儿的呢喃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宇宙深处,衔蛇鹰蛋的第二道裂痕中渗出浓稠如沥青的意识流,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婴儿轮廓。它张开嘴巴,从喉咙里吐出无数黑色樱花种子,每一颗种子上都刻着苏然的量子签名。
苏然的吊坠轰然炸裂,幽蓝光芒中最后闪过的,是神秘男孩抱着维度切割器,站在樱花树下微笑的画面。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黑色樱花种子裹挟着收割者能量袭来,将三人卷入汹涌的时空乱流。在意识被撕裂的最后一刻,苏然仿佛看见银河系中心的黑洞深处,漂浮着一个巨大的、正在跳动的衔蛇鹰胚胎,而零号的意识残影正站在胚胎旁,眼神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更诡异的是,胚胎表面的纹路逐渐清晰——那分明是无数个重叠的樱花观测节点,正在有规律地脉动,仿佛整个新宇宙,都只是某个恐怖存在孕育过程中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