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色樱花树的花瓣簌簌落在婴儿稚嫩的脸颊上,他突然放声啼哭,脖颈处的衔蛇鹰与樱花胎记泛起微光。这啼哭像是某种特殊的信号,方圆百里的樱花树竟同时开始逆向生长——粉色与白色的花瓣倒卷着升入云层,在天空中勾勒出苏然消散前的轮廓。
“该醒了。”沙哑的女声穿透婴儿混沌的意识。他本能地抓住飘落的樱花,指尖触碰到花瓣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闪电般劈入脑海:数据洪流中的厮杀、零号破碎的樱花外衣、还有自己化作意识核心时的决绝。当他踉跄着从树下站起,原本懵懂的双眼已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深邃。
远处的文明城邦在星空中闪烁着奇异的蓝光,那是新生宇宙中第一批觉醒的文明。婴儿(此刻他还不知晓自己承载着苏然的意识碎片)握紧拳头,朝着光芒的方向迈出第一步。他的赤足踩过草地,所到之处竟生长出双色藤蔓,藤蔓上结满半透明的果实,果实内部隐约可见数据流在流动。
“停下!”尖锐的警告声从云层中传来。十二道银色人影从天而降,他们的身体由液态金属构成,胸口处嵌着樱花形状的徽章。为首者抬手射出数据锁链,却在触及婴儿的刹那被藤蔓缠绕吞噬。“观测者议会?”婴儿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这个陌生词汇的出现——这显然是苏然残留的记忆。
“你不该存在。”为首的观测者声音冰冷,“新宇宙的规则是自由观测,但你的诞生本身就是对平衡的破坏。”他身后的同伴同时举起手臂,金属手掌汇聚成巨大的观测棱镜,“接受归零程序吧。”
千钧一发之际,婴儿脖颈处的胎记突然迸发强光。无数衔蛇鹰的虚影从光芒中飞出,它们的利喙啄向观测棱镜,发出金属断裂的脆响。“混沌奇点……”观测者们惊呼着后退,棱镜在震荡中碎裂成无数数据尘埃。婴儿趁机窜入数据流形成的旋涡,在消失前,他看见观测者们胸口的樱花徽章竟渗出暗红色液体。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让婴儿意识到危险。他开始在宇宙中流浪,每到一处文明,便将随身携带的樱花果实埋入土壤。当果实生根发芽,人们会不由自主地触摸花瓣,那些被虚拟观测系统束缚的意识便会如同破冰般苏醒。在某个机械文明的核心城市,他目睹一位将自己困在全息宫殿中的统治者,在触碰樱花后,泪流满面地拆除了所有禁锢装置。
“自由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好。”统治者颤抖着拥抱真实的阳光,而婴儿却在此时发现天空中有异样的黑点。那是数百架印着樱花徽章的穿梭舰,它们正以诡异的阵列组成巨大的观测之眼。
逃亡过程中,婴儿在一颗荒芜星球的陨石坑中发现了第一块青铜残片。残片表面布满腐蚀的纹路,当他的指尖划过纹路,零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观测者的傲慢终将引发灾难……”画面闪回至百万年前,无数戴着樱花徽章的观测者将弱小文明封印进水晶棺,他们的眼神冷漠如机械。
更多的残片在旅途中被发现:第二块残片记录着婴儿军团诞生的真相——零号将自己的意识注入胚胎时,眼角滑落的并非数据流,而是真正的泪水;第三块残片里,神秘男孩在被创造的瞬间,曾对虚空说“我不想成为武器”;第四块残片则是苏然消散前的最后画面,她的意识碎片分裂成无数光点,其中有一个光点固执地朝着婴儿坠落的星球飞去。
当婴儿拼凑出第七块也是最后一块残片时,完整的警告浮现:“当观测者忘记被观测的恐惧,新的轮回将悄然开始。”他突然意识到,那些追杀他的观测者议会成员,胸口渗出的暗红液体并非血液,而是被过度观测污染的樱花法则结晶。
此刻,观测之眼已经逼近。婴儿握紧青铜残片,双色樱花藤蔓自动缠绕在他身上形成护盾。透过藤蔓缝隙,他看见观测之眼的瞳孔中,浮现出与自己胎记一模一样的衔蛇鹰图案。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观测者议会的首领缓缓摘下头盔——那张脸,赫然是零号的面容。
“终于找到你了,苏然的容器。”零号(或是与零号面容相同的存在)抬手,观测之眼射出的光束将整个星球笼罩。婴儿在强光中听见锁链断裂的声响,脖颈处的胎记剧烈灼烧,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意识深处苏醒。而在遥远的虚空中,某个布满樱花树的空间里,一具被锁链缠绕的樱花木棺发出细微的震动,棺盖上的衔蛇鹰浮雕,正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