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缓缓合拢，刹那间，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四周尽数吞噬。玄寂的手指还留着触碰晶石后的灼热，那种烫意丝丝缕缕地钻进骨子里。赤璃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半步远，机关傀儡的关节时不时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
“往前走。”玄寂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仿佛怕惊到了隐藏在暗处的什么东西。
通道很窄，三人并排走，肩膀挨着肩膀，有点挤。脚下的青灰色石砖，每踩上去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好似踩在了千年的沉默之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腐朽的木头和甜腻的血腥混在了一起，让人闻着胃里直犯恶心。
月泠走在最后面，星图在她指尖悠悠地转着，那微弱的光斑映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她突然停住脚步，眉头拧成了麻花：“不对劲。”
玄寂也感觉到了异样——前方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爬动。赤璃立刻抬手，机关傀儡的双臂弹出两柄短刃，刀刃泛着冷冷的光。
“不是风。”她声音极低，“是活物。”
话音刚落，通道尽头“唰”地亮起一道猩红的光，紧接着，一声低沉又嘶哑的咆哮打破了寂静。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钻出来的，带着腐烂和死亡的气息，让人头皮发麻。
“来了！”玄寂大喝一声，幻灵蛊术瞬间发动，数十只蛊虫从他袖中飞出，在空中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下一刻，一头巨大的野兽猛地扑了过来！
它长得像狼，但比普通的狼大好几倍，四肢粗壮得像柱子，爪子深深地嵌进石砖里，每走一步，都震得尘土飞扬。最吓人的是它的眼睛，黑得像夜，却透着诡异的红光，像两团燃烧的鬼火。
“小心！”月泠快速往后退，手中星象之力凝聚成一面光盾。
妖兽纵身一跃，直扑三人。玄寂冷静地挥动手指，蛊虫立刻缠上它的四肢，想减慢它的速度。可这次，妖兽的力气比之前遇到的都大，蛊虫的丝线被它硬生生挣断了几根。
赤璃瞅准机会，操控机关傀儡迎了上去，短刃直直地刺向妖兽腹部。就在刀锋快要碰到皮毛的时候，妖兽突然扭身，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一爪横扫过来。
“闪开！”玄寂吼道。
赤璃反应极快，机关傀儡的双腿弹出弹簧装置，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惊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但她落地时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妖兽趁机扑向她，血盆大口张开，露出锋利的獠牙。
玄寂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右手一挥，一只幻灵蛊虫准确无误地射进妖兽口中。蛊虫瞬间爆裂，毒液在妖兽喉咙里炸开，它痛苦地仰头怒吼，喷出一口黑色液体，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这畜生……”赤璃咬着牙，站稳身子，“越来越难对付了。”
“它在变强。”月泠紧紧盯着妖兽，语气沉重，“刚才那一击，我们起码能伤它七成，现在……连三成不到。”
玄寂没说话，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清楚，刚才用幻灵蛊术已经消耗了不少精神力，再这么下去，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
“不能再拖了。”他小声说，“得找到它的弱点。”
赤璃点点头，机关傀儡灵活地贴近妖兽，用敏捷的身法打乱它的进攻节奏。妖兽几次扑击都被她巧妙躲开，但它的攻击越来越快，好像看穿了她的战术。
“它开始改变策略了。”赤璃一边操控傀儡躲避，一边大喊，“你那边有啥发现没？”
玄寂死死盯着妖兽的行动路线，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每一个细节。他发现，每次妖兽发动攻击时，胸口中央有个地方会微微凹陷，还闪烁着微弱的金光。
“那里！”他指着那个位置，“它的核心！”
“明白。”赤璃眼神一狠，机关傀儡猛地跃起，双刃交错，直刺妖兽胸口。
妖兽似乎察觉到危险，猛地甩尾横扫。机关傀儡在空中强行扭转方向，惊险地躲过这一击，但落地时有点站不稳。
“我来牵制它。”月泠上前一步，星象之力在掌心凝聚，一道星光箭矢射了出去，正中妖兽背部。
妖兽吃痛，怒吼一声，转身朝月泠扑去。玄寂抓住机会，再次放出大量幻灵蛊虫，它们像蜘蛛网一样缠上妖兽四肢，让它的动作慢了下来。
“现在！”玄寂大喝。
赤璃毫不犹豫地操控机关傀儡，借助弹跳装置跳到妖兽上方，双刃交叉成十字，狠狠刺进那处金光闪烁的地方。
“嗤——”
利器穿透肉体的声音响起，妖兽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它疯狂地挣扎，想挣脱机关傀儡的束缚，但伤口处的金色光芒渐渐暗淡，最后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了。
“轰”的一声，妖兽倒在地上，扬起大片尘土。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见三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终于……”赤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机关傀儡收起武器，站在原地晃了晃。
“别放松。”玄寂警惕地扫视四周，“刚才那头妖兽……太聪明了，不像是普通的守护兽。”
月泠也皱起眉头：“而且，它好像是等我们进来之后才出现的。”
赤璃心里一紧：“你是说……有人在控制它？”
玄寂没说话，慢慢走向妖兽的尸体。他蹲下身子，伸手拨开它胸口的伤口，里面原本该是心脏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空洞，周围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结晶物质。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他小声说，“它体内被人植入了东西。”
月泠凑近看了看，脸色更难看了：“这些结晶……和幽冥殿主用的邪术材料很像。”
赤璃瞳孔一缩：“她是故意让我们遇到这头妖兽的？”
“也许，这只是个开始。”玄寂站起身，目光深邃，“她想试试我们的底线。”
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
“继续往前。”他迈开步子，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的黑暗中。
赤璃和月泠对视一眼，默默地跟了上去。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更多的符文，隐隐地发着光。那些符号排列得很复杂，像是某种神秘阵法的一部分。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腥甜味越浓，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呼吸着一种古老而邪恶的生命。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三人同时停下。
赤璃紧紧握住机关傀儡的操纵杆，月泠掌心凝聚起星象之力，玄寂则悄悄把幻灵蛊虫布置在周围。
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慢慢靠近。
然后，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
那是一个人的轮廓，又高又瘦，披着一件破旧的长袍，脸上蒙着一块破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黑得像墨，却透着一丝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