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地切过窗台，落在桌角那支钢笔上。水晶泛着微光，像刚睡醒的蝴蝶翅膀轻轻抖了抖。洛倾颜盯着手机屏幕，公司内网的公告栏里，“高级项目经理晋升申请开放”几个字清晰醒目，截止日期被红框圈出，倒数七天。
她没点开其他人的申请状态，也没去翻苏曼的动态。只是把页面截图，存进一个新命名的文件夹——“新起点”。
卧室门轻响，顾逸尘披着外套走出来，手机还贴在耳边。他压着声线，语速平稳地交代着什么，眉宇间残留着昨夜未散的凝重。她安静听着，直到他挂断电话，才轻声问：“有线索了？”
“护工名单在整理，最快明天能拿到。”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机上，“你在忙工作的事？”
“嗯。”她点头，把屏幕转向他，“我想试试这个岗位。”
他看了她一眼，没多问，只说：“需要我做什么，随时说。”
她笑了笑，没接话。等他出门后，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打开笔记本，在首页写下一句话：“有些路，我要自己走完。”
然后翻到下一页，列出三项核心能力：项目统筹、客户维系、跨部门协作。每一项后面都跟着几个待补充的案例编号。她知道，光有热情不够，得用数据说话。
午休时间，茶水间人不多。她端着档案袋站在咖啡机前，正低头翻看一份旧项目报告。苏曼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拿铁，袖口缀着新换的珍珠扣。
“听说了，晋升名单出来了。”她靠在操作台边，语气轻快，“竞争不小啊，高层更看重资源背景和人脉积累。”
洛倾颜抬头，笑了笑：“我理解。不过我觉得，结果才是硬道理。”
苏曼挑了挑眉，没接话，只轻轻搅了搅咖啡。
洛倾颜合上文件夹，转身回工位。她没生气，也没解释。这些年她早明白，有些人说竞争，其实是想让你觉得自己不够格。可她不是从前那个只会躲在工位里改ppt的小职员了。
她从包里取出那支钢笔，翻开特制的回溯纸，写下：“2023年q2，智慧城市项目复盘”。
笔尖落纸，水晶微亮，像被唤醒的记忆。画面浮现——
会议室里，客户代表皱眉质疑预算超支。她站起身，调出三组对比数据，一条条解释变更原因，最后拿出第三方验收评分表，客户总监当场点头认可。镜头一转，是项目结束后的回访电话录音：“你们团队响应速度是我合作过最快的。”
她收回意识，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敲下要点：客户满意度提升40%，获年度标杆案例提名。
接着又写：“2024年跨部门协作，供应链系统对接”。
画面再次浮现——技术部和运营部在会上争执接口权限，她主动提出搭建临时中台，协调双方排期，连续三天熬夜跟进测试。最终系统提前两天上线，部门主管私下发来感谢邮件。
她记下：“协调三方团队，缩短交付周期15天”。
钢笔在指尖轻颤，水晶光芒忽明忽暗，像是电量不足的信号灯。她察觉到一丝疲惫从太阳穴蔓延开来，手指也有些发麻。
她想起昨夜顾逸尘握住她手时说的话：“别硬撑。”
于是合上回溯纸，把笔放回笔袋。起身去倒了杯温水，靠在窗边喝了三口，闭眼做了三次深呼吸。等心跳平稳，才重新坐回桌前。
这次她没再动用金手指，而是打开手写笔记，开始梳理逻辑框架。
“客户满意度”要作为核心亮点，附上邮件截图和评分表；“跨部门协作”部分，可以请李总监作证；至于“项目统筹”，她翻出三个项目的甘特图，准备做成对比图表。
写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打开邮箱，翻出去年年底的年终评估。主管评语写着：“洛倾颜具备出色的项目闭环能力，建议重点培养。”
她截了图，放进材料包。
傍晚，办公室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收拾背包时，发现笔袋里的钢笔水晶仍有一点微光残留，像是不舍得完全熄灭。
她轻轻摸了摸笔身，低声道：“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么多。”
回到家，她把材料拷进U盘，贴上标签，放进文件夹最上层。然后给妈妈发了条消息：“最近在准备一个很重要的申请，可能会忙一阵。”
妈妈回得很快：“你从小就有股韧劲，妈妈相信你。”
她看着屏幕笑了，眼眶有点热。
洗完澡出来，她坐在书桌前翻项目书，手机忽然震动。是顾逸尘发来的消息：“我母亲可能被转移到临州疗养中心，那边在核实名单。”
她回：“辛苦你了，等你消息。”
放下手机，她继续看资料。窗外夜色沉静，楼下的便利店还亮着灯。她翻到一页客户反馈表，上面写着：“项目负责人专业且温暖，让人感到安心。”
她盯着“温暖”两个字看了很久。
第二天午休，她去打印店把材料打印出来。装订好后，手指抚过封面——“洛倾颜·高级项目经理晋升申请材料”。
回公司路上，她路过一家花店。门口摆着一盆小熊造型的铁皮花盆，里面种着一株蓝雪花，枝叶舒展，花瓣淡雅。
她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顾逸尘：“像不像小时候那个铁盒？”
他很快回复：“像。但它现在装的是花，不是秘密。”
她笑了，站在花盆前看了几秒，转身离开。
晚上加班到九点，她整理完最后一份附件。正准备关电脑，苏曼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各位参选同事，晋升说明会改到周五下午两点，会议室b3。”
她点开群消息，回复了一个“收到”。
然后打开邮箱，草拟了一封提交申请的正文。写到一半，她删掉重来，最后只写了三句话：
“附件为我的晋升申请材料。过往三年，我参与并主导了五个重点项目，客户满意度持续提升。我希望能承担更多责任，也迎接更大的挑战。”
发送前，她又看了一遍。
鼠标悬在“发送”按钮上，停了三秒。
点击。
屏幕跳转，提示“邮件已发送”。
她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
手机震动，是顾逸尘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接起，画面里他刚开完会，领带松了半截，眼神却亮着。
“申请交了？”他问。
“嗯。”
“紧张吗？”
她摇头：“不紧张。只是觉得，终于轮到我为自己拼一次了。”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第一次在会议室反驳客户时那样。”
“哪样？”
“明明声音有点抖，眼神却一点没退。”
她也笑了。
挂了电话，她把钢笔轻轻放在材料文件夹上。水晶安静地躺着，像一颗沉睡的心。
她起身关灯，走到窗边。城市灯火如河，流动不息。
桌上的文件夹边角被夜风吹动，轻轻掀起一页。
那页纸上，贴着一张客户手写的便签：“谢谢你的坚持，让我们看到了更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