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教主那声暴戾的“玄阴老鬼”还在冰渊里回荡,他人已经像截被砍倒的烂木头,“噗通”一声重重砸在万魂殿门口。
坚硬的冰面被他膝盖砸出裂痕,冰碴混着污血飞溅。
他魁梧的身体抖得像筛糠,血甲缝隙里渗出的汗瞬间结成了冰珠。
那颗凶焰滔天的脑袋,死死抵在肮脏的冰渣子上,再不敢抬起半分。
“晚…晚辈血河…路…路过宝地…惊…惊扰上尊清修…罪…罪该万死…”他嗓子眼像是被冻住了,声音又尖又抖,哪还有半点教主的威风,“特…特来…给…给您…请…请个安…”
王六刚在巨大的骨座上挪了下屁股,正觉得坐歪了不得劲,殿外就砸进来这么个吵吵嚷嚷的玩意儿。
他皱着眉瞥了一眼门口。
门口那家伙趴在地上,一身血糊糊的盔甲,头发乱糟糟沾着泥雪,看着就脏。
王六嫌恶地收回目光,懒得搭理。
他更关心自己坐得不舒服。
“歪的。”王六嘀咕着,又试着挪了挪。
身下巨大的骸骨王座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嘎吱…轰隆”的闷响,整个大殿都跟着颤了一下。
殿外,血河教主听到这声音,魂儿都要吓飞了!那挪动屁股的轻微动作,在他感知里简直像是太古神山倾塌!无形的重量感碾得他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
他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大惹怒了里面那位,吓得连气都不敢喘,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柳清霜攥着王六的衣角,金瞳却微微亮了一下。
她感觉袖子里那块冰凉的“石头”(混沌祖碑)似乎更温润了些,融合了那点暗金碎片后,一种奇异的平静感包裹着她。
她下意识地吸了口气,殿中央那口混沌泉眼散发的温和气息让她很舒服。
玄阴姥姥正撅着屁股,用破烂的袖子死命擦拭王六脚前的地板,试图抹掉最后一点灰尘。
听到动静,她猛地回头,看到门口趴着的血河教主,枯槁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即露出极度扭曲的快意和幸灾乐祸。
“血…血河小辈?哈…哈哈哈!”她嗓子嘶哑,发出夜枭般的怪笑,“你…你也有今天?!敢…敢来上尊面前…撒野?!”她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但瞥见王六皱着的眉头,又吓得缩回脖子,继续疯狂擦地。
血河教主听见玄阴姥姥的声音,又羞又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他偷偷抬起一点眼皮,飞快地瞄了一眼殿内。
只一眼,他差点当场尿出来!
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被他视为毕生大敌、阴狠毒辣的玄阴老鬼,像条最下贱的老狗,趴在地上舔地板!
一个白白胖胖、光着屁股、头顶还滑稽地盖着块油乎乎破布的胖娃娃,正傻愣愣地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个粗瓷茶杯。
而这一切的中心,那骸骨王座上的青衫身影,正一脸不耐烦地…调整坐姿?
这画面比任何地狱景象都让血河教主肝胆俱裂!玄阴老鬼的卑微,那娃娃身上残留的一丝让他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息(星河仙尊残余),还有王座上传来的、让他只想彻底融化的无形威压…瞬间击垮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上…上尊息怒!晚辈…晚辈有眼不识真仙!该死!该死!”血河教主把头磕得砰砰响,冰面都染红了,“晚辈…晚辈愿献上血河境至宝‘九窍血菩提’!此物…此物蕴含无尽生机…可…可助上尊解闷…求…求上尊饶命!”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东西一出现,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一股奇异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连殿内温润的混沌气息都被冲淡了些。
那是一枚拳头大小、通体赤红如血钻、表面有九个天然孔窍的奇异果子,果子内部仿佛有粘稠的血浆在缓缓流动,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和磅礴的生命精气。
血河教主双手高举这枚“九窍血菩提”,像捧着全族的性命,献向殿内。
这是他压箱底的宝贝,传说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助魔修突破瓶颈。
此刻他只想活命。
王六终于把屁股挪到一个相对舒服点的位置,刚想舒口气,就被那股甜腻的血腥味冲得直皱眉。
他厌恶地看向门口那红彤彤的果子:“腥。臭。拿开。”语气满是嫌弃。
柳清霜的目光却被那血菩提吸引住了。
那果子散发出的庞大生命精气,和她袖中祖碑刚融合的、冰冷深邃的原初之暗本源,竟隐隐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吸引力?
一种源自本能的“想吃”的冲动,毫无征兆地从心底升起,比看到混沌源胎石时更强烈!
她金瞳直勾勾地盯着那血菩提,小巧的喉头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是!是!晚辈该死!污了上尊法眼!”血河教主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想把血菩提收起来。
就在这时,柳清霜动了。
她身形快如一道银色流光,瞬间掠过跪地的血河教主,在他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就将他手中高举的“九窍血菩提”捞了过来!
入手温润沉甸,磅礴的生命力几乎要透体而出。
柳清霜金瞳发亮,想也没想,张开小嘴,对着那赤红如血的果子,“咔嚓”就是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