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眉头皱得更紧:“父皇将皇妹许配给你?没有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定的啊。”陈森回答得干脆利落。
“昨天?”赵楷眼中疑色更浓,“啊,我不知道啊。”
宫中之事,尤其是皇族婚配,绝非小事。昨日才定下,今日他这个做兄长的还未收到半点风声,这其中透着古怪。但看陈森的神情,又不似作伪。
陈森将AK47的枪口略微放低了些,但依旧没有收起,目光扫过地上呻吟的伤者和死去的衙役,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不知道不要紧,现在知道了。人,我是杀的。你待如何?”
他直接承认了杀人的事实,态度坦然得让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面对皇子和皇城司的精锐,他竟没有丝毫辩解或掩饰的意思。
赵楷的脸色沉了下来。不管陈森是什么身份,当街格杀如此多的官差,都是惊天大案。
他沉吟片刻,说道:“陈公子手段未免太过酷烈。此事干系重大,我需得回宫禀明父皇。不知陈兄可有圣旨为凭?”
他没有立刻下令抓人,而是提到了圣旨,显然对陈森刚才的话并非完全不信,或者说,他需要一个更确凿的证据来判断如何处置。
陈森摇了摇头:“圣旨没有。不过,父皇昨日倒是给了我一块腰牌,凭此可在宫城行走。可惜,这些不开眼的狗奴才,见牌如见人都不懂,非要冲上来送死,藐视皇威,我才不得已出手清理门户。”
他顿了顿,朝着楼梯方向喊了一声:“那个谁,把我的腰牌送回来。”
话音刚落,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的正是矾楼蔡管事,此刻脸色煞白,双手捧着一块玉牌,几乎是小跑着下来,一路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惨状,将玉牌恭恭敬敬地递到赵楷面前。
赵楷接过玉牌。那玉牌质地温润,非是凡品,上面雕刻着简洁却独特的龙纹标识,正是皇家御用之物,侧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御赐”篆字。
虽然样式简单,不似正式的令牌那般繁复,但身为皇子,赵楷一眼就认出,这确确实实是出自宫中,是父皇私下赏赐亲近之人的信物。
他摩挲着玉牌,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热,心中疑虑去了大半,但同时也更加困惑。父皇为何会将如此私密的信物赐予陈森?还允诺了婚事?
“果真是父皇之物。”赵楷点了点头,将玉牌递还给陈森,示意他退下。
然后,他看向陈森,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语气也郑重了许多:“陈公子,事已至此,你敢不敢随我进宫,面见父皇,将事情原委说个清楚?”
这既是询问,也是一种试探。如果陈森真是假冒,断然不敢面圣。
陈森咧嘴一笑,将AK47往空间一放,瞬间就不见了,动作潇洒利落,。“走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他说。”
他的语气轻松写意,仿佛进宫面圣,不过是去邻居家串个门。
赵楷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道:“走,回宫!”
“喏!”皇城司的武士齐声应和。
赵楷在前,陈森跟在后面,两人并肩(虽然陈森稍微落后半步以示尊重),在一众皇城司武士的护卫下,朝着矾楼外走去。
留下大堂内目瞪口呆的众人,以及面如死灰、彻底瘫软在地的开封府尹王革和蔡管事。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一场眼看就要升级的血腥镇压,竟然因为一个“大舅子”的称呼和一块玉牌,变成了皇子陪同“凶手”进宫面圣?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投向陈森的目光,同样也有一部分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和不解。
一路无话,气氛压抑。皇城司的武士们个个神经紧绷,手按刀柄,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既是护卫,也隐隐带着监视的意味。
穿过几条街道,巍峨的宫城已遥遥在望。守卫宫门的禁军显然也得到了消息,见到赵楷和陈森一行人,并未阻拦,只是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惊疑和戒备,目送他们进入宫城。
宫墙之内,气氛与宫外既相似又不同。相似的是那份压抑和紧张,不同的是这里多了几分肃杀和规矩。
往来穿梭的太监、宫女见到陈森,无不脸色煞白,慌忙低头避让到路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上午的杀戮,对他们这些宫内之人造成的冲击更为直接和恐怖。
陈森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对这皇宫禁苑也如同自家后院一般熟悉。赵楷领着他,径直朝着父皇平日处理政事的文德殿走去。
……
文德殿内,暖香袅袅。
宋徽宗赵佶正坐在御座之上,眉头微蹙,听着下方几位心腹重臣的议论。
侍立在侧的是大太监杨戬和梁师成,下手处则坐着太尉童贯、宰相王黼以及以搜刮花石纲而闻名的应奉局提举朱勔。
这几人,几乎囊括了此刻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
他话未说完,殿外传来通报声:“启禀官家,郓王殿下求见,同行的还有……无双附马爷。”
殿内几人闻言,皆是一怔。尤其是听到“陈公子”三字,杨戬、童贯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上午的事情他们已知晓,只是没想到陈森这么快就又进宫了,而且是和郓王一起。
赵佶脸上也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道:“哦?来得正好!快让他们进来。”
片刻后,赵楷与陈森一前一后步入殿中。
“儿臣(臣)参见父皇。”赵楷躬身行礼,陈森则随意地拱了拱手。
赵佶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热切,随即笑道:“驸马,楷儿,你们来了啊。”
他语气亲和,直接称呼陈森为“驸马”,仿佛上午的血腥事件从未发生。
“来,驸马快过来,”赵佶朝着陈森招了招手,“我们正商量你的婚事和府邸的事呢。对了,你怎么和楷儿一起进宫了?”
陈森大步上前,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叹了口气:“哎,父皇,此事说来话长啊。”
“哦?发生何事了?”赵佶好奇地问道。殿内其他几位大臣也都竖起了耳朵,想知道这煞星又惹出了什么麻烦。
陈森便将矾楼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父皇,上午我从宫里离开之后,路过矾楼,本想进去歇歇脚,喝杯茶。没想到那里的管事不开眼,拦着不让进。”
“我把您赐的玉牌给他们看,也亮明了身份,说我是当朝驸马。可他们竟然不信,还说什么玉牌是假的,我是冒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