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听说啊,那特训营,不问出身,不问男女,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报名!俺婆娘针线活儿好,俺寻思着也让她来试试!”
“得了吧你,你婆娘那叫针线活?那是往衣服上戳窟窿!还是俺家小子,会打算盘,说不定能进特训营学个管账先生!”
人群中,有衣衫褴褛的流民,有面带愁苦的失地农民,有眼神迷茫的退伍老兵,也有一些目光闪烁、一看就不是善茬的江湖汉子。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被那高得离谱的月钱吸引,眼中燃烧着名为“希望”的火焰。
在南门负责报名的几张大长案后,坐着十几个驸马府的伙计,此刻个个忙得满头大汗,嗓子都快喊哑了。
刘管家亲自坐镇指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这汹涌的人潮,还是让他心脏怦怦直跳。
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指挥着临时征调来的衙役维持秩序,生怕闹出什么乱子。
“下一位!姓名,年龄,籍贯,有何特长?”一个负责“特训营”报名的管事有气无力地喊道。
一个身材瘦小,约莫二十出头,长着双滴溜溜小眼睛的青年挤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油滑的笑容:“官爷,俺叫石迁,本地人氏,今年二十一。要说特长嘛……嘿嘿,俺手脚麻利,眼力劲儿好,寻常的锁头,俺瞅两眼就能给它……嗯,打开。”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显然也知道这“特长”不太光彩。
负责登记的管事笔下一顿,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虽然形容猥琐,但眼神灵动,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想到驸马爷“不问出身,唯才是举”的交代,便耐着性子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石迁眼珠一转,笑道:“俺还会爬树掏鸟窝,下水摸鱼虾,跟踪盯梢也是一把好手!官爷,您看俺这算特长不?”
管事想了想,驸马爷说的“特长”包罗万象,这小子虽然听着不靠谱,但这些技能在某些时候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
于是点了点头:“嗯,勉强算吧。不过你这人技能可以去东门问问保安团的,识字吗?”
“嘿嘿,斗大的字识不得一箩筐,但数目还是认得的。”石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行,先给你登记上,你有时间去看看东门,你这个技能可能更适合保安团。”管事挥了挥手。
石迁千恩万谢地退到一旁,心里美滋滋的。三贯钱啊!要是能选上,以后就能吃香喝辣,再也不用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对了,他说让我这个更适合保安团,那我再去问问那边,说完便向着东门走去。
另一边,“保安团”的报名处更是火爆。
这里对文化没什么要求,主要是看身体素质和武艺。几名膀大腰圆的武夫模样的人,正指挥着应募者进行简单的力量和技巧测试。
“喝!”一声爆喝,一个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汉子,轻松将一块百十来斤的石锁举过头顶,面不改色心不跳。
“好!”周围爆发出一阵喝彩。
负责测试的伙计眼睛一亮,上前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好汉子!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那汉子放下石锁,声如洪钟:“洒家姓鲁名达,本是渭州人士,曾在经略府帐下听差,当过一阵提辖。如今流落在此,听闻驸马爷招募豪杰,特来应募!”
“鲁提辖?好身手!”伙计赞道,“你这身板,这力气,妥了!去那边登记,等着复试!”
鲁达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显得有几分憨厚,又带着一股子煞气。五贯月钱,管吃管住,这等好事上哪儿找去?他娘的,总算不用再受那些鸟气了!
人群后方,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里,陈森正透过车窗的缝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一阵骚动,似乎发生了些什么。
“让开!让开!都给老子让开!”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蛮横。
只见三个汉子推搡着人群,硬生生挤到了“保安团”报名处。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眼露凶光的汉子,穿着一身破旧的短打,腰间鼓鼓囊囊,似乎插着什么物事。他身后两人也是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
“俺们三兄弟,来投保安团!”为首的汉子瓮声瓮气地对负责登记的管事说道,唾沫星子差点喷到管事脸上。
管事皱了皱眉,强忍着不悦:“姓名,年龄,籍贯。”
“阮小七!三十一!石碣村人士!”那汉子报上名号,声音响亮。他身后两人也跟着报了名,分别是阮小二和阮小五。
负责测试的伙计打量了阮小七一眼,见他虽然有些匪气,但身形孔武有力,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个练家子。便指着旁边的石锁道:“举起来看看。”
阮小七嘿嘿一笑,走上前,单手抓住石锁的把手,略一运气,那百十斤的石锁便被他轻易提起,还在空中掂了掂,仿佛手中拿的不是石锁,而是一个草编的蚂蚱。
“好力气!”伙计喝彩道,“使得什么兵器?”
阮小七将石锁放下,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朴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虎虎生风:“水里使惯了分水刺,陆地上这朴刀也还使得!”
“哦?水里功夫也了得?”伙计来了兴趣。
“那是自然!俺们阮氏三雄,在梁山泊里也是有字号的!”阮小五在一旁得意地插嘴道。
“梁山泊?”伙计和管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梁山泊的名头,在京畿之地也是有所耳闻的。
阮小二见状,连忙解释道:“官爷莫怕,俺们兄弟如今已不受那鸟官府的气,听闻驸马爷招贤纳士,待遇优厚,特来投奔,求个出身,日后也好光宗耀祖!”
车厢内,陈森听到“阮小七”和“梁山泊”这几个字,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