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给李小木喘息的机会,话锋再转,对着御座上的赵佶深深一揖:“父皇,李大人所言的‘怨气’,儿臣已经找到了源头。
但李大人为何偏偏只听得到这些地痞劣绅的‘怨’,却对数千户百姓的感恩戴德充耳不闻?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就不只是‘糊涂’二字能够解释的了。”
“儿臣恳请陛下彻查!查一查李大人与城南那些‘怨气冲天’之人,究竟有何关联!查一查这桩诬告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图谋!”
这番话,已然不是辩解,而是绝地反击!是将李小木钉死在耻辱柱上,再狠狠地踩上几脚!
“你……你血口喷人!”李小木猛地抬头,双目赤红,状若疯虎。他知道,如果坐实了这条罪名,他就彻底完了。
“臣没有。”陈森神色平静,“不过,臣相信,王府尹的卷宗里,一定记录了城南那些坐拥数十间破屋的劣绅名录。与李大人的亲族故旧比对一番,想来便能水落石出。”
此言一出,李小木如遭雷击,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消失。他的一位远房堂侄,正是在城南靠着十几间破屋收租为生,是这次迁民中叫嚷得最凶的人之一。这件事,他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够了!”
赵佶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巨大的响声,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颤。
他从御座上站起,怒火在他的胸中翻腾,让他俊朗的面容都显得有些扭曲。
“好一个朝廷尚书!好一个国之栋梁!”赵佶指着跪在地上的李小木,气得发笑,“凭着道听途说,就敢在朝会上构陷皇亲!凭着奸人唆使,就敢阻挠国家大计!你把朕当成什么了?把这朝堂当成什么了?!”
“来人!”
“陛下!”
一直站在李小木身后的几位官员,此刻再也站不住了,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陛下息怒!我等也是受了李小木的蒙蔽啊!求陛下明察!”
“是啊陛下,我等只是附议,实不知其中内情,罪不至此啊!”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方才还同气连枝的盟友,此刻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地将李小木推了出去。
李小木听着身后传来的话语,心如死灰,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也消失了。他瘫软在地,仿佛一滩烂泥。
赵佶冷眼看着这出闹剧,心中的怒火更盛。
“李小木,身为吏部尚书,颠倒黑白,诬陷忠良,蛊惑同僚,欺君罔上!即刻起,革去一切官职,打入天牢,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朕要知道,和他勾搭在一起的到底还有谁!”
皇帝的旨意,不带一丝转圜的余地。
几名殿前武士立刻上前,如狼似虎地将瘫软的李小木架了起来,剥去他的官帽,扯下他的腰牌,便要拖出殿外。
“至于你们……”赵佶的视线扫过跪着的那几位官员,他们个个抖如筛糠。
“身为朝臣,毫无主见,人云亦云,险成奸佞帮凶!各罚俸一年,降一级调用!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都给朕滚出去!”
“谢……谢陛下天恩!”几位官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殿。
转瞬之间,一场针对陈森的巨大风暴,不仅烟消云散,还让他的政敌当场垮台,威望扫地。
整个大殿,恢复了寂静。
赵佶的怒气稍稍平复,他重新坐回龙椅,看着还站在殿中的陈森,眼神复杂了许多。有欣赏,有赞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这个女婿,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手段老辣,心思缜密,锋芒毕露,绝非池中之物。
“陈森。”
“儿臣在。”
“城南之事,你办得很好。”赵佶缓缓说道,“有功,当赏。你想要什么?”
陈森躬身道:“为父皇分忧,乃儿臣本分,不敢求赏。只求父皇能将,全权交聚沙成石及拓展项目尽快处理好,儿臣必不负圣望,为我大宋,造一座万世之城!”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充满了自信与力量。
赵佶看着他,久久不语,最终,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准。”
陈森道:“谢父皇。”
赵佶说:“驸马,听闻你府中晚上灯火通明,晚上如白昼,不知道是何神器?”
陈森立马应道:“启禀父皇,此物叫太阳神灯,白天吸收太阳的能量,然后晚上释放出来,就能实现黑夜如白昼般光亮。”
赵佶说:\"哦,竟然还能有此神器,朕也想在宫内安装,可能行?”
赵佶的问话,让殿内刚刚平复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微妙起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朝堂攻伐,转移到了这桩看似寻常的家事上。
可谁都清楚,皇帝的家事,从来都不是小事。
尤其是,当皇帝对臣子的某样“神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时。
陈森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露分毫。
他躬身应道:“回父皇,此物名为太阳神灯。其原理说来也简单,便是白天吸纳日光,储于灯内,待到夜晚再将光亮放出。因此,儿臣府中才能夜如白昼。”
“吸收太阳的能量……”赵佶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异彩连连,“好一个太阳神灯!真是巧夺天工!既然如此,朕也想在宫内装上此物,不知可否?”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仿佛是在下达一道命令,而非商询。
一瞬间,大殿内落针可闻。
这既是天大的恩宠,也是一道致命的考验。
答应,意味着陈森要立刻拿出这划时代的技术,并且大规模地应用在守备森严的皇宫之内。
拒绝,那就是抗旨不尊。
陈森抬起头,迎上赵佶那灼热的探询,神色坦然。
“父皇想要,儿臣自当倾囊奉上。”
他先是顺着皇帝的话应承下来,让赵佶的面容舒缓了几分。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只是……此物尚不成熟,还请父皇恕罪。”
赵佶眉头微微一挑,原本舒展的表情又收敛了起来,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哦?如何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