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桑白梨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
苏夫人见她为难,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你想问婉宁什么?”
桑白梨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带着坚毅。
“您和叶夫人上次说,她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才性格大变的,到底是什么事?”
“这......”
苏夫人有些犹豫,像是在掂量该不该揭开这尘封的伤疤。
“求您告诉我。”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苏夫人缓缓开口,说起了那件改变唐琬宁一生的往事。
桑白梨静静地听着,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久久无法动弹。
过了半晌,她才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您说...... 唐琬宁喜欢傅聿危的父亲,傅振业?”
“是的。” 苏倩蓉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些微的怅然,“婉宁和傅振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人早就默认了他们将来会联姻。那时候,唐家与傅家都是顶尖豪门,他们俩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傅振业和唐琬宁本人对这门婚事都没有反对 ,毕竟那时他们心里都没有别的人。
只是在唐琬宁即将出国求学时,傅振业曾对她说。
“若是在外遇到喜欢的人,不必顾忌,我会成全你们。”
唐琬宁不以为然,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会遇到比傅振业更优秀的人。
但出于小女儿家的矜持,她也回了同样的话。
本来两人都没有当一回事,可坏就坏在。
傅振业真的遇到了自己的真爱,傅聿危的母亲。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和婉宁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即使身份没有婉宁高贵,傅振业依然很爱她。为了她,不惜对抗傅老爷子。”
“对抗傅老爷子?”
桑白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傅老爷子那般看重脸面与权势的人,肯松口妥协,可见傅振业当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她心里翻涌着恨意,面上却依旧木然地追问。
“后来呢?”
“后来......婉宁回国,傅振业就正式提出要解除和她的婚约。”
苏夫人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惋惜。
“你没见过婉宁当时的样子,震惊得像被抽走了魂魄。可她骨子里那点骄傲,让她半个挽留的字都没说出口......”
她本以为自己能洒脱放手,可当看到傅振业与那个女人出双入对,看着他们举办盛大的婚礼,接受全城的祝福时。
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她早就爱上了傅振业。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她整整一个月闭门不出。”
桑白梨的胸口像是压了块烧红的烙铁,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似的疼。
她从未想过,母亲和傅振业之间,竟藏着这样一段未了的情缘。
“而就在那时,宫明远出现了。”苏夫人的表情变得厌恶,“他是傅振业的大学同学,早就对婉宁心怀不轨。趁着婉宁最脆弱的时候,他天天守在唐家门外,用尽手段讨她欢心......”
“宫明远和傅振业是大学同学?”桑白梨震惊。
“是的。”苏夫人点头,“两人关系还不错,傅振业常带他参加各种聚会。后来婉宁答应和宫明远在一起时,傅振业还特意请他们吃饭,说‘总算有人替我照顾你了’......”
“只可惜啊......” 苏夫人叹息着摇了摇头,眼底满是唏嘘,“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若是傅振业没遇见那个女人,若是婉宁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若是宫明远有点良心......”
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可世上没有那么多若是。
那个女人出车祸死了,唐琬宁死了,傅振业也死了,宫明远却踩着唐家的尸骨成了豪门新贵。
桑白梨垂下眼眸,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伤感,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还是想不通——
傅振业既然对母亲无意,为什么要害她?
他们之间除了这段未果的感情,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节?
“好了,不说这些了。”
苏夫人似乎不想再沉浸在往事里,让保镖接过店员打包好的购物袋,站起身拉着桑白梨往外走,语气意味深长。
“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别再纠结了。重要的是,我们要过好现在的日子。”
桑白梨只好把满心的疑问压下去,跟着她往外走。
见时间尚早,两人又去了商场顶层的茶室小坐。
精致的茶点摆在紫檀木桌上,桑白梨却食不知味,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苏夫人讲述的那些片段,像一团乱麻。
手机突然响起,傅聿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低哑的磁性。
“在哪里?”
“和苏姨在喝下午茶。”她轻声回答。
“地址发我,我来接你。”
挂断电话不到半小时,傅聿危就出现在了茶室门口。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走到苏夫人面前时微微颔首,举止恭敬得体。
“苏夫人。”
苏夫人微笑着点头:“聿危来了。”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莫名的期许,“准备得怎么样了?”
傅聿危唇角微扬,“差不多了。”
桑白梨在一旁听得暗中蹙眉。
他们是在说明天的董事会吗?还是另有所指?
苏夫人看了看时间,站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走到桑白梨面前,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明天见,我的乖女儿。”
目送苏夫人离开后,傅聿危在桑白梨身边坐下,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
“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桑白梨低头盯着手里的茶杯,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苏姨对我很好。”
傅聿危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最终他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回家吧。”
晚餐后,傅聿危难得去了书房。
桑白梨心里疑窦丛生,切了盘水果端过去,想探探他的动静。
“在忙什么?吃点水果。”
“谢谢。”
傅聿危头也不抬地应着,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交错。
桑白梨咬紧下唇,目光落在笔记本电脑上。
她得找个机会看看他在忙什么。
刚好,傅聿危的电话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又瞥了桑白梨一眼,伸手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向窗边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说。”
机会难得。
桑白梨来不及多想,赶紧坐下打开电脑,屏幕亮起,需要密码。
密码......
她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可能的数字,试着输入傅聿危的生日,提示错误。
又输了他的手机号后六位,还是错误。
手心沁出薄汗,她又试了自己的生日,依旧不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傅聿危的声音还在窗边断断续续传来。
桑白梨越来越急,脑海中不知怎的闪过一个日期。
她颤抖着输入那串数字,回车键按下的瞬间,屏幕解锁了。
桑白梨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腔。
她来不及惊讶傅聿危,为什么会用他们五年后重逢那天做密码。
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文件时,瞬间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