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矿洞里寂静一片,蛛网如陈旧的蕾丝窗帘,预示着尚无人踏至。
“不在这儿,走吧,再往前看看。”
老猎户有些遗憾道,这矿洞是这座山唯一能藏身的地方,不在这儿的话,估计也不在这座山。
而城里,有了新的进展。
县城供销社主任向武装部报告,有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接连三天来买防水油布和压缩饼干。
顺着这条线索,摸排到他住的招待所,服务员回忆说这个男人昨天下午退房了,看走的方向应该是出城了,往城西的方向走的。
霍从野从城东山林调回三分之一的兵力,支援城西几条路线。
一天一夜的搜寻还没有结果,霍从野也没回家,和他们一起睡在城外的临时指挥部。
“这样下去不行,分散大规模搜山的计划行不通。”
霍从野双手撑在指挥台上,看着地形图,眉头紧蹙对段逐日说。
“那你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段逐日脸上表情也冷凝着,没想到雨林县的山林这么多。
人少山多,靠那么几千个青壮年民兵,搜半个月都没有结果。
“把所有人都撤回来,在这儿,设埋伏。”
霍从野指了指地形图上渡口的位置。
“如果赌输了,你承担地起责任吗?”
段逐日不赞同地摇头。
“我只是协助段师长的工作,既然段师长不同意,那我自然是听安排的,那就静候您想的办法了。”
霍从野也不着急,直起身就往外走,为着这破事,他两个晚上没有抱着自家娇娇软软又香甜的媳妇儿了,现在看到这老男人就没什么好脸色。
“行,按你说的做。”
段逐日叫住了他。
“那出了问题……”霍从野脚步一顿。
“我全权负责。”
霍从野转身回头,回到地形图前面。
所有人派出去的人都撤了回来,守出口的人也撤走了,县城和公社大队排查的人都被叫了回去。
雨林县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有一股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将松江源渡口层层包裹。
霍从野蹲在岸边腐朽的船板后,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枪托的防滑纹,耳边是江水拍岸的细碎声响,混着蚊虫嗡鸣,令人愈发烦躁。
他又想起家中娇娇柔柔的小妻子蜷缩在被窝里的模样,柔软发丝散落在枕畔,像是浸在月光里的云絮。
“霍部长,西南角芦苇荡有动静!”侦察兵压低声音。
“是他们!”
霍从野喉间溢出冷笑,转头对身后民兵比出三指,准备近身围捕的暗语。
“不许动!”
民兵们如鬼魅般从暗处涌出,枪口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没想到渡口居然有人埋伏,几人慌忙举枪反击,子弹擦着霍从野耳畔飞过,在船板上溅起火星。
他就地翻滚,抄起船桨横扫过去,正中一人手腕,枪支坠地发出闷响。
混战中,霍从野锁定那个手提金属手提箱的歹徒。
对方显然是个老手,匕首划出刁钻弧度直取他咽喉。霍从野侧身避开,抓住对方手腕猛地一拧,在那人吃痛松手的瞬间,一记膝撞狠狠顶在其腹部。
歹徒瘫倒在地时,霍从野夺下他的手提箱,一脚踩压胸口,那人猛地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霍从野刚要查看手提箱,忽闻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
余光瞥见一抹黑影朝芦苇荡狂奔,是那个戴着黑色面罩的瘦子,混战中竟趁机逃脱。
“追!”
霍从野将箱子甩给身旁民兵,拔腿追去。
月光被芦苇割裂成碎片,远远的,黑影在迷宫般的水道间穿梭,踩碎的枯叶声与喘息声交织成诡异的节奏。
追到一处分叉口,泥地上却完全没有脚印,刚刚还能远远听到的急促呼吸声也瞬间没了声响。
是忍者!
霍从野瞳孔微缩,侧耳辨听着呼吸。
“霍部长!”
增援的民兵连踢踢踏踏地奔跑过来,将风中最后一息喘息也吹散了。
“搜!”
霍从野下令将方圆一百米的芦苇荡一寸一寸地搜查干净,但是很可惜,逃跑的最后一个人并没有抓到。
带着抓到的人还有装着图纸的密码箱回到武装部,天色才微微亮。
“霍部长,好样的!兵王果然是名不虚传!”
一夜没睡的段逐日看到人回来了,激动得出到门口迎接。
选择孤注一掷埋伏渡口,他也有过犹豫和担忧,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霍从野。
和他精于权术操弄,还有利用家族势力才上位师长的位置不同。霍从野能当上最年轻的团长,靠的是一拳一枪打下来的敌人,和用脑子赢回来的军功。
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就认为他是个只动拳头的武夫,他每每都能在险境之中绝处逢生,靠的不仅仅是那身腱子肉,还有那多智近妖的脑子。
果然,信他对了。
霍从野一起带回来的,还有失踪的那十几名特种部队队员。
原来,霍从野将人撤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把他一开始就看好的那两条路线的人撤回来,而是悄悄转为地下搜寻。
由猎户当向导,几个民兵们换回平时干活的便装,伪装成进山的农民,将那几座山里能藏人的山洞、废弃砖窑和崖底都一一搜了个遍。
最终,在一座天然溶洞里找到了负伤严重的众人,幸好都没有生命危险,最严重的只是断腿断手。
原来他们追人追到了深山,被已经发现了他们追踪的敌人发现,设埋伏伏击了他们。
猎人和猎物转变身份,他们为了躲避追杀,逃进了深山。
队伍的人全部都负伤,三分之一的人还走不了路,需要人搀扶或者抬着,他们只好找地方休整一番。
“好!太好了!”
段逐日看到他的兵都性命无虞地回来了,激动得连连拍他的手臂,眼里还有泪花。
原本都做那十几人都牺牲了的心理准备,惊喜来得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