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一开,五人走进昏暗森冷的十八楼。
仓库式的天花板上白炽灯管忽闪忽闪,时不时发出电流的“滋啦”声,地上散落无数文件纸张,几台空调冷气吹得很足。
老四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这十八楼怎么像阴曹地狱一样阴森啊。”
老六哼一声,“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突然,“哐哐”地响起门板撞击他物的巨响声,顿时打断对话。
杨戬率先出声,声音具有穿透力,“何方鬼怪,速速现身!既已身灭就该在地府赎罪等待投胎,为何留恋人间,兴风作浪?”
回复他的只有更加森冷的空气与玻璃窗一下一下地拍打声。
侧墙上逐渐浮现一个灰色阴影,颜色逐渐加深,影子张牙舞爪,发出“嗬嗬”声,像是要破墙而出。
鬼影把离得最近的老四吓了一跳,他挥起剑就往墙上砍去。
鬼影丝毫没受影响,形状越发明显,最后竟渗出水来,滴答滴答,流下墙体蔓延到地面,空气开始潮湿。
杨哮受不了,怒了,“我主人跟你说话,你个孤魂野鬼还敢虚张声势?”
像是戳中了痛处,墙上鬼影瞬间身形暴涨,发出惊悚森寒的嘶吼声,天花板灯管闪烁得更快,窗户和门框的撞击声越来越大。
空气中响起一道阴沉虚空的声音,“既已闯入我鬼府,就别想走了!”
四周的墙迅速变黑,那令人惊怖的黑以极快的速度中心的五人蔓延,就像是要被深不见底的深潭淹没,几人试图用法力抵抗,均挣扎无效,瞬间被那黑吞没。
“主人救我……”
哮天犬被窒息的鬼厉之气扼住不得动弹。
梅山兄弟三人也纷纷受不住,像被掐住咽喉般发出气音,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鬼影缓缓在窗前现身,是个面色冒着青光的男鬼,眼珠布满血丝突出,唇色乌紫。
他身穿唐代圆领袍衫,袖子长得拖地,披头散发,像在水里浸泡过,浑身在滴水。
那双快要掉落的眼睛死死瞪着杨戬等人所在处,里面淬满冲天怨气,乌紫嘴唇极缓地张开,“留下,都留下陪我吧……”
只见一片黑里,突然迸发出一丝微弱白光,光芒逐渐变强,最后化作一把展开的折扇样,光圈扩大,瞬间照亮整层楼,把那鬼照得掩面躲光、无所遁形。
杨戬法力浑厚,轻易震荡开这片窒息黑暗,冷静自持地手握折扇,置于胸前轻扇两下,其余四人得以喘息。
哮天犬拼命呼吸,“主人,这鬼什么来头,竟如此难缠?”
杨戬看一眼男鬼,闻到泥土湿气,就能推断出他的来历:
“他死于唐朝,至今已有1400年之久,被沉塘活活淹死,水属阴湿,加剧他的怨戾。加上枉死难入轮回,且害他之人还请了高人在他的牌位施了法镇压,让他不得投胎。”
老六听闻,都忍不住骇然,“谁这么歹毒,这人竟能比妖魔还可怕?”
老四看出了问题,“既然被施法镇压这么久,早该魂飞魄散才是,怎么还能显形作怪呢?”
杨戬推测:“许是他家里人供奉,持续了很多年,为他凝聚愿力守护,才让他得救。”
男鬼缓过神,僵硬地缓缓转头,用凸出的眼球望着他们,阴森地开了口。
“看样子这次来了个有几分实力的,可依旧逃不了送死的命运。”
杨戬神色未变,“你既是溺亡,应是困囿于那一方水域,又是如何得出?”
男鬼缓慢弯起乌黑的嘴唇,声音像在水里浸了许久,隐隐带着愤怒与不甘。
“我在翠暗湖底沉了近千年,独自一人忍受刺骨湿冷,好不容易拖了个鸡鸣狗盗之徒做替身逃脱,又被勾魂使者勾走,打进地狱,忍受刀山油锅之苦,说我残害人命!”
说到激动处,他的声音变得更加阴沉,天花板的灯管发出刺耳巨响,悉数爆裂,碎片散落四处。
“我不害好人,所杀之人乃穷凶极恶,而那害我的人却逍遥法外,还能寿终正寝!地府却说我戕害人命,天理不公!”
“既然说我杀害无辜,我不如坐实这罪名!”
说罢,男鬼双脚离地漂浮空中,头发四散浮于空中,爆裂的眼珠死死瞪着几人。随后眼珠移向左边,左边的桌椅飘起砸过去,再看向右边,立式空调和打印机飘起再砸。
梅山兄弟赶紧打落,东西“砰”地重重落地。
男鬼怒气更盛,双手抬起运出更多阴邪力量,四周阴风骤起,所有桌椅漂浮上空,攻向他们。
几人疲于屡打不倒的无数桌椅,来不及注意男鬼的动作。这男鬼眼中狠戾升腾到极致,冲腾不出精力的几人释放出阴寒湿冷的强盛鬼气。
数条黑蛇一般的黑雾迅速爬向他们,只消绕上身,就会被紧紧缠住,直至绞杀而亡。
哮天犬眼见黑屋蔓上来,爬上他的脚踝,忍不住大喊:“主人——”
就在那祟气即将触碰到哮天犬的脚时,杨戬出手,腾空而起,手臂一挥,折扇“唰”地甩开,扇面瞬间展开,带起一阵劲风,将森冷可怖的黑气瞬间驱散。
男鬼企图再次发动攻击,杨戬不给他机会,折扇再挥,数道白光冲向男鬼,如锁链一般禁锢住他手脚。
杨戬侧头看向康安裕:“老大,召来阴差,把这鬼从哪来,拘回哪去。”
既已引得男鬼现身,杨戬不欲恋战,打算迅速解决事情。
康安裕从腰带中拿出与阴司联系的特有木质令牌,在上面做法。
男鬼不甘,发出骇人悚然的狂怒鬼吼,“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
隔壁栋的写字楼里走出来个年轻男人,穿着深紫丝绸衬衣,一脸疲惫地走出大堂,边走边转动僵直的脖颈,活动筋骨。
刚打开车门,他余光瞥到那栋早已被他封锁的大厦高层突然闪出亮光。
当他再次望过去,那道亮光变得更强,面露诧异。
“奇怪,难道请了新的道士?我找了这么多道士都没用,近期就没找了,那儿又怎么会有这么大动静?”
年轻男人把车门关上,朝那栋闹鬼大楼走去。
这大楼自从闹鬼就许久没用了,员工也都搬离这里,移到另一栋他的写字楼,这还是他数月来第一次踏进这座大厦。
他走进电梯,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往上涨,垂在腿侧的手稍微捏紧,手心出汗,但周遭的空气却逐渐稀薄变冷。
“叮”,电梯门打开,他抬眼,随即倏地睁大。
看到的就是一只凶神恶煞,面露青光,被禁锢在空中的恶鬼,对面是杨戬面色肃然,手捻一把展开的黑折扇,游刃有余地施法制衡空中恶鬼。
杨戬等人看向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恶鬼注意到后,趁杨戬分神,迅速脱离控制,果断朝男人伸直手,干枯泛青的手指用力屈起,一股吸力把他猛然吸过来。
男人的脚被迫拖在地上,一秒不到就被鬼爪扼住咽喉,脸色因窒息而涨红。
杨戬瞬间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