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从后视镜看到垚善的一张白皙小脸，她对着自己笑，他却笑不出来。
垚善赶紧赔笑脸：“昨天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你不想我去，可我真的想去嘛。”
她头微垂，翘起的嘴角平缓下去，心绪再次陷入在云层时那样的忧愁与怅然中：“我的爸妈，失踪这么久没有下落，我的心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我想亲自找他们回来。”
又像是做什么保证，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我保证，我不会添乱的，我有法术，还能像斗饕餮那样给你们打辅助！”
一想到昨晚手臂那一圈的鳞片，跟敖丙身上的蛇鳞一样，精神头又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杨哮敏锐地捕捉到垚善情绪的变化，不忍为她说了句好话：“主人，你就让她跟着去吧，你神通广大的，肯定能护得了她。而且她身上有法力你也看到过，威力还不小呢！”
杨戬在后视镜又瞄了她一眼，又看现在的路径，已经是走上高速了，“既然已经来了，就一起去吧，再把你送回去也要花不少时间。”
他不是铁石心肠，一时间心路历程复杂，脑里下意识想到制服饕餮时，若没有她，他确实还要费好大一番劲。
在他强力召唤出法相后，自己七窍流血的样子实在可怖，她还露出那样心疼的目光为他擦拭脸上血迹，小鹿一样灵动的眼眶里包着泪说是真心喜欢他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内心连叹气，垚善惯会使些伎俩让他妥协。
这不，一听他松口，她马上抬起头，精神十足，眉眼弯弯：“yes！太好了！”
垚善是真不想一个人待在家忧心忡忡，心里惦念父母，还要担心这俩姓杨的安全。
一下子使劲儿太猛，牵扯到胳膊的烫伤，她顿时“嘶”了一声，引来杨戬侧目。
“怎么了？”
垚善低头看着，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骤然发出微弱光芒，亮闪亮闪的鳞片若隐若现。
眼见杨戬就要转头过来看了，她马上把手臂藏在背后：“没事，不小心碰到伤口了。”
两伙人在镜波潭前面的井头村会面，这个位于临市与乾县交界的偏僻落后村庄，可以说得上是四面环山，交通极为不便。
当地派了分局副局齐建成来对接，与他们汇合后，张涛环顾一圈：“若不是这里发生案件，我都没想过这样的位置还能有人住。这里地势太过崎岖，失踪事件又诡异，上头走流程花了点时间，才晚了过来。”
齐建成笑了笑，“理解理解，若非事态严重，实在处理不了，我们也不想麻烦各位舟车劳顿来一趟。”
没再多废话，张涛侧身，露出身后几人依次介绍了一番：“这是我同事赵密，这是乾县派来支援的和顺警官，这是我们专门请的刑侦顾问杨昭惠和他的……”
张涛不知道怎么介绍垚善跟杨哮，杨戬接口，挨个介绍：“垚善，杨哮，我的助手。”
齐建成依次看一眼他们几人的脸，都是第一次见面，认一下人。
齐建成也开了车，打头阵带他们先去当地警局，案件特殊，他们还需要走一下额外的流程。
这井头村相对落后，城市建设不如乾县，就连警局的占地面积都比和顺那边的小了至少一半，厅内装修都格外简陋，里面只有几个警员。
和顺看一眼就知道为什么上头当初要从离井头村最近的乾县他们所调警力过来协助调查支援了，力量过于单薄。
想来以为村里人不多，兴不起风浪，几名民警够用，谁曾想这就出现事态严重的失踪案件了。
齐建成知道他们都是城里人，客气道：“这里不比城里，设施都比较简单，不要介意。”
张涛笑笑：“哪里的话，都是出来工作的，说什么介不介意的，见外了不是？”
齐建成听了心里舒坦，带领他们到会客室，扭开门让他们先进，自己最后一个进去，每人面前用纸杯装了杯水。
大家围在桌边坐一圈，张涛从公文包拿出几份文件，挨个派发到大家面前：“不好意思大家，因为事件特殊性以及749局的严格要求，需要大家签一份保密协议，相关信息不得透露任何人。”
杨戬点头表示理解，率先签下字，杨哮见主人带头签了，他也签，垚善默默签好，和顺、赵密和齐建成是公职人员，更有义务配合。
签好以后，张涛把协议妥善收好放回包里，大家修整一会儿，喝口水后，齐建成起身准备带大家去失踪现场转一转。
在过去的路上，齐建成跟他们闲聊几句：“最近也不知是哪个村民在外面说了这件事，井头村前两天还来了个外来的道士，来给大家算命兼驱邪避灾，听说挺准的。”
和顺不发表言论，从前他坚定相信无神论，但现在亲眼见证过这一次次不可能后，他震碎了三观还得花时间重组。
赵密毕业后进749局，大大小小也处理过什么小妖作祟、小鬼难缠的事，还没接触过道士，有点好奇：“咦，这道士是真有用吗？”
垚善对这事有发言权：“我感觉真正的道士不会出来摆摊算命，都有正儿八经的道观，我们学校之前就混进来过一个假道士，实际上是披着道袍的蛤蟆精，恶心死了。”
垚善一想到蛤蟆精的原形，满身疙瘩还流脓，恶寒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杨戬含笑看一眼垚善，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果然还是免不了看颜值，不过女孩子喜欢漂亮的东西也是正常，况且那癞蛤蟆确实长得丑了点。
齐建成说：“这倒是，你们乾县附近不就有一座很出名的道观吗，建立在青城山上，叫青天观。”
垚善点头，这个道观她是知道的：“听说很灵验，这种才是有正经牌照的，据说从秦汉时期就存在了。”
说起这个，她又打起主意盘算着，如果这次再希望落空，就去趟青城山，她也去青天观拜一拜。
说着说着，已经走到镜波潭边。
这镜波潭占地面积很大，一潭水表层清澈，内里幽深近乎发黑，像这种情况，都属于是断崖式地势，深度不可测。
这四周，背面环山，两边是高大茂密的乔木林，脚下土地平整，但仍留下了许多脚印，是先前下雨时行人路过泥泞留下的。
赵密对此很感兴趣，还想再问，被跑来的一个小警员打断：
“齐哥，我们在后头乔木林里，找到一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