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里一片沉默。
杨戬是个坚定的人，决意要做什么事，也会锲而不舍。
他又敲了敲门：“垚善，我们好好谈。”
里面有了动静，然后是拖鞋踢踏在地板瓷砖上的声音。
她不情不愿打开门，头发像鸡窝一样乱，床上的被窝也是拱起的。
杨戬往里面看一眼，知道她此刻不想见任何人，在客厅聊的话，杨哮会听见，“我们进去聊。”
垚善让开身子，杨戬走进去，坐在她书桌凳上，之前她就坐在这里直播的。
杨戬深邃平静的眼眸落在她身上：“说吧，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不是从去井头村之前就有了。”
他记性很好，当时垚善说是烫伤，拿绷带包紧，现在看来就是要藏起这些鳞片。
烫伤确实有，不过是后来她想烫掉这些鳞片才用热水浇上去的，还长了好大一片水泡。
平日里最是喊疼的人，却一声不吭，竟然还自己动手伤害自己。
垚善走过去坐在床边，侧目不想对上杨戬的眼神，点头，“就从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了。”
她苍白地扯开一边唇角：“你要鄙夷我就鄙夷我吧，用有色眼镜看我也行，”她回过头，掀开眼皮，里面没有光彩，“还是你想要收我都行。”
杨戬听了这话，心里冒出一星半点无名火，他双虎口挟住她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垚善，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垚善不得不对他对视，看到眼里的正直与怒意，她的委屈上来了，眼泪一大颗砸在他手背。
“我是妖，这鳞片分明就是蛇鳞，你是神仙，收妖不是你的天职吗？”她啜泣出来，“天道不公，是什么妖不好，居然是蛇精……”
兔精，狐狸精，小鸟精……什么都好啊，居然是蛇精。
她是养过蛇不假，可就算是妖精，她也想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动物精啊。
杨戬一时无言，这是她担心的点吗，看她那时那样痛苦纠结的表情，只因为这个吗？
当然不是。
垚善伤心地抬起手，肌肤上仍是间隔分明的鳞片，烫伤的指甲划伤的红痕消退了些。
她已经放弃挣扎了，本想是个梦，一觉醒来就消失，然而睁眼后发现还在，她不得不接受事实。
杨戬也为她揪心，担忧得很，他想了个法子：“你介意我用天眼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吗？”
垚善泪盈于睫，还有颗珍珠挂在眼角，她抬手揩掉，点点头。
想到什么，又把手交叉在胸前，犹豫问道：“你的天眼是……”
“什么？”
垚善眼神别开，有点飘忽：“就是……会看到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吗？”
杨戬一噎，脸也有些热：“天眼不是透视眼，看不到你的身体。”
空气中弥漫了一点尴尬，两人都有点不自在，随着杨戬轻咳一声，才有所缓解。
他闭上眼，再睁开，额间天眼开启，几缕银光从中萦绕，他从上而下扫描着垚善，没几秒就结束了。
垚善问：“怎么样？”
杨戬把目光转移到她脸上，“有股力量。”
他检测到垚善身上有股汹涌的力量，来自龙族。
普天之下，他也就见过一条龙的法力是红色的，那就是敖灵。
垚善眉头紧锁，心有凄惶，“那怎么办？这些奇怪的鳞片就是因为这个力量吗？”所以她有法力也是因为这道力量。
杨戬提出解决办法，用他的法力抑制她身体里的，看是否能把这些鳞片逼退。
经得垚善同意，他才开始施法，从丹田酝酿真气，抬手拿掌心对着她额头。
只觉一阵沁凉自天灵盖往下蔓延，很舒服的感觉，好像体内的火气都被压制住。
垚善忍不住闭眼，那一丝凉意消散后才睁眼，抬手看，两只手臂的鳞片居然都消失了，照镜子，胸口的鳞片也消失了。
她终于露出笑容，一扫这几天的郁结，她拉起杨戬的手，忍不住抱他：“杨昭惠，你看没有了！”
杨戬停止施法，气沉丹田，见垚善再次展露笑颜，也被感染到，一时之间也没推开她的拥抱，手放在她后背轻拍。
他点头，又意识到垚善抱着自己，哪看得到，再开口：“嗯，没有了。”
但他心里清楚，只要这股力量再次爆发，这些鳞片还会出现。
他想了想，还是说出来：“那些也不是蛇鳞，是龙鳞。”
杨戬明显感觉到抱着他的垚善躯体一僵。
到晚上，垚善情绪稳定了很多，杨戬才回应刘辙的邀约。
杨戬开了车，去到居酒屋附近，路边能停车，划了停车区，把车停在长方形里。
刘辙定了个小包间，想聊天不被别人打扰。
等杨戬进来，落座后，他再把东西推到杨戬面前。
杨戬一看，一片红，是一份喜帖。
他看向刘辙：“订婚至今没三个月，你就打算结婚了？”
刘辙挑起眉毛，十分自得：“我速度快呗。”
杨戬拿起小杯盏，抿一口清酒，气定神闲：“有了？”
“那倒没有，不过婚后肯定会要的。”
有穿和服踩木屐的女服务员端上来几盘烤物，天妇罗，还有一盘刺身。
刘辙拿起一串烤牛舌，一口一片，他钟情于享用这类精巧小量的食物，也很讲究生活质量。
嚼吧几口咽下去，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昭惠，你也抓点紧吧，别沉湎于过去不放，别再想着你的前妻，好好看看眼前人，别等她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才来后悔。”
杨戬没有动烤盘上的烤物，只闷头喝了一杯清酒后，再倒了一杯，这杯子也太小了，一口就没了。
他思绪纷乱，在知道垚善被鲛灯照了之后没反应，以为她与敖灵无关，他就已经死心了，可今天发生的事又让他陷入困惑。
不是龙族，为何有龙族的力量？
而他也格外清楚，自己的态度转变了，对垚善的靠近不再拒绝，也不抗拒，甚至……想要回应。
刘辙瞄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思考，他是聪明人，迟早会想通的。
现在算是理解了，当时杨戬劝他别后悔的心情，单纯希望好兄弟一切顺利，感情上别因为没想清楚浪费太多时间。
杨戬还没看清自己对垚善的心。
神仙也好，凡人也罢，都容易当局者迷。
杨戬转移话题：“婚都订了，至于这么着急结婚么？”
刘辙也拿起小巧的酒杯，跟杨戬碰一下：“订婚算什么，只有结婚才算彻底定下来。”
……
“所以你就打算定下来了？”楚芙惊诧地瞪着陈苑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