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上前一步，伸出手触碰，同样摸到隔膜，他困惑，皱起眉。
伍村长不解，指了指禁地，望着杨戬 ，“这是怎么回事？”
杨戬抿唇，启唇：“我早该想到事有蹊跷，一个几百年前的女鬼，怎么会有滔天的法力，能支撑起一个偌大的幻境。”这幻境还涵盖了这一大片土地。
“该怎么办？”村长问。
杨戬带着村长转头就走，“回去搬救兵。”
杨戬是战力非凡、聪敏多智，可他也懂得在未知的情况下不可莽撞，不逞能，贸然只会坏事。
在他们转身离开后，那片圈地再次由淡到浓弥漫起雾气。
雾气中，却有人能透过浓雾直视前方。
中央立着个长身男子，一头华美秀丽长发服帖在后脑，身着古时纯白长衫，优哉游哉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背影。
身后有个猿猴形状的妖兽逐渐靠近，走近后，猿猴的轮廓演变为四肢分明的人形。
长发男子浅淡地瞥一眼他，“你来晚了，人走了。”
这妖兽声音浑厚粗犷如兽吼：“他还会再回来的，届时，你制造幻境助我将他吃了，我帮你找哥哥。”
长发男子眉目松动，“你最好信守承诺。”
“我曾是上古主宰一方的霸主，最看重诺言，答应你的，会实现。”
长发男子轻哼一声：“这是天庭战神，天庭敕封的昭惠显圣二郎真君，不说本事大，光是性格就足够坚毅，加上见识过幻境，未必会被我蒙蔽。”
妖兽不紧不慢：“那就是你的幻境还没有对症下药，是人是神，都有弱点，有欲望，只要找到，就能一击致命。”
垚善从大圈队伍里退出，村长女儿还想让她继续玩，她摆摆手，指了指外面，示意去休息一下。
到了边上，只看到哪吒在，哪吒闲散开口：“你亲爱的跟村长去验收禁地成果去了，晚点回。”
垚善听了听，这个称谓还挺满意，心里美滋滋的，决定以后给哪吒多几分好颜色瞧瞧。
哪吒拍拍屁股站起来，指着远离人群一点的地儿，垚善知道他这是想要借一步谈话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他要谈什么，但还是跟在他后头走过去。
前方是坡头，有一定斜度，下面是村庄里的村民种植庄稼物的梯田，一波波的水倒映着不那么圆了的月轮。
往下斜的地方种了一棵有些歪的树，树下有块石头。
哪吒背身倚在歪脖子树上，垚善坐在石头上。
哪吒视线落在了梯田里映照得虚虚晃晃的月亮上，仿佛聚焦看还能看到嫦娥，已经不再起舞了。
这个时代嫦娥也得在月宫打工，兼职天庭财务，捧着个算盘做珠算。
可能是夜色寂寥，哪吒声音都没平时嘹亮，不知想起了谁，带了点月光的柔：“听二哥说，你长过龙鳞。”
垚善微怔：“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哪吒勾唇一下，“我们几千年的兄弟，过命交情不知几回了，我跟他在战场并肩作战，共同厮杀敌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话赶话说到这儿，他就想起曾经在前线时，因为战局瞬息万变根本不能离开分毫，只能就近扎营。
他们这群兄弟，打仗练兵，又容易出汗，衣料都是棉麻质地，不是动作大扯破，就是被汗渍浸薄，都是二哥拿针线穿好破缝、打补丁。
而他的二哥，前半生日子也过得苦。
玉帝妹妹的儿子哪是那么好当？
云华违反天规下界，私自与凡人婚配，还生了三个孩子，最后玉帝发现，派遣天兵捉拿。
下达指令：杀无赦。
二哥的父亲死于天兵无情冰冷的刀下，而二哥的大哥为了保护弟弟妹妹，藏好他们后独自引开天兵，竟在他眼皮底下，瘦弱的身子被捅了个对穿。
他眼睁睁看着，却拿手挡住了妹妹的眼睛。
再后来的手持神斧，劈山救母，这些故事跟后世传出的大差不离。
垚善听入了神，支着下巴问：“还有呢？”
还有？
还有就是少有人知的典故了，二哥亲眼目睹了天庭如何残酷屠戮家人，心中恨意滔天，发誓要让天庭血债血偿。
他靠自己努力寻来的神斧，没能救出云华天女，让母亲在眼皮底下被十大太阳活生生晒死。
再一次目睹至亲惨死，他的仇恨与暴怒直接到了顶点，已然爆表。
他抄起斧头，锋利的斧边对准天空的十大太阳，以势不可挡之势一斧劈死一个太阳。
垚善听得捂住了嘴，不可置信。
九个太阳都被劈死，只剩最后一个。
“如果最后一个都死了，那我们不就没有太阳了？”
哪吒觉得倚在树干上有点累，耍酷的代价就是腰背僵硬，他也选择坐在石头上，翘起二郎腿，一抖一抖。
“这不是，太阳照旧东边上升起西边降落吗？”
哪吒卖了个关子，轻挑眉梢，尽显少年意气：“你知道为什么太阳东升西落吗？”
垚善摇头。
最后的太阳仓促逃跑，为了追赶，二哥从东边追到了西边。
追到西海后，西海龙女敖灵奉旨出海劝阻，这才为三界留下最后一个太阳，不至于沦落黑暗。
杨戬的强势手段，迸发出的强大法力，眉眼透露的无情，让天庭不无震撼，太阳也躲了起来，从西边落下。
“敖灵……”垚善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好像听过，杨戬第一次见她不就叫过她吗？
来自女性的直觉这时候发挥作用了，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敖灵跟杨戬关系匪浅。
一般故事里，男女主角的相遇，不就是你救我，我救你吗？
二哥一口气杀了九个太阳，筋疲力尽，是西海收留了他们兄妹。
再后来，就是他与天庭几个回合的厮杀与博弈，换来了个听调不听宣的指令，在下界安家。
他跟二哥就是在这之后的岁月里，比肩而立，战斗到底，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交情。
这样的日子现在想来一去不回。
后面他迫于父亲玲珑宝塔的威力，去了天庭任职当差，可他骨子里还是不服的，不服命，也不服所谓的天道。
他很喜欢后世给他起的外号：反骨仔。
当时还不流行神仙婚配，他跟那头猪还无所畏惧，当着镇守南天门的天兵下界去吃二哥喜酒呢。
“我自诩酒量不错，谁知竟败在了二嫂的手下，再来一次我肯定……”
哪吒回忆起往事，嘴就刹不住车，等意识到垚善和二哥现在的关系时，立马住了嘴。
可敖灵耳朵灵敏，早就捕捉到了，她眼神微眯：“喜酒？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