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辙没有理会杨戬的调侃,说出困扰他的事。
杨戬正色起来:“又是什么梦?”
他感觉到天眼里细微的动静,是幻魔,但他没说话。
刘辙扯起一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梦见我老婆跟别人跑了。”
这个梦明摆摆把他害怕的事放在台面上了。
这也影响到他白天在公司工作的效率,听高层述职都难以集中注意力。
一梦再回两千年前的西汉,事情走向跟他所经历的完全不同。
梦里刘辙是第三视角,他看到被他关在长门宫的陈阿娇,趁宫殿走水,慌乱中逃遁。
走进密道前,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困了她数年的殿宇,最后毫不留恋转头离去。
那一眼,让刘辙分不清这到底是陈阿娇还是陈苑乔。
刘辙伸手想挽留,可声音发不出,手脚动不了,他全然就是历史以外的人。
陈阿娇远离未央宫后,隐姓埋名留在长安,天子脚下,带着她陪嫁的几名宫人隐居度日。
刘辙跟在她身边跟了数月,看她每天都脸上带笑的往来走在长安各个角落,领略从未见过的自然风光。
她还想走更远,是她一个婢女拦住了:“娘娘您身子娇贵,等养好一点再走吧。”
另外几名婢女纷纷迎合,她们都存了心思离开长安。
刘辙心有不悦,她就这么想离开他。
陈阿娇点头,计划了明日去灞上的那一片桑桃林,正好到了上巳节,她想去凑凑热闹的。
刘辙知道那里,入目就是满眼的桃粉,风一吹,片片桃花瓣纷飞,落在泥土上落在人的头上肩上。
陈阿娇就是在这样梦幻动人的桃林里,遇上的卫青。
娇俏美人与青年将才,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相互而望,中间还不停地飘落带着香气的桃花瓣。
桃腮杏眼芙蓉面,剪水秋眸光潋滟,卫青怎么可能不动心,唯有一见钟情。
刘辙作为第三视角看着,牙都咬紧了,一双手握成拳,手臂青筋跳动。
他美艳动人的阿娇姐,被别的男人觊觎。
他眼睁睁看着两人相识、定情,在他亲自赐予卫青的一处长安城郊的宅邸里,两人拜堂成亲。
彼时,作为刘彻的他坐在朝堂正中央的龙椅上,满目威仪,充斥拥有帝国最高权力的上位者特有的倨傲与神气。
“刘彻”看着阶下宠臣喜爱欣赏,他打破了大汉抗击匈奴无胜仗的僵局,直捣王庭,极大鼓舞大汉士气。
为笼络他可以更好的为自己所用,“刘彻”要把长姐赐婚给他。
卫青却拒绝了,依旧是低眉顺目,自持守礼,谨小慎微的姿态,语气委婉和缓态度却坚决铿锵。
说明已有妻眷,不可辜负。
刘辙就站在一边,想阻止,想要过去的自己强硬一点赐婚,却什么都做不了。
场景不停转换,他只能作为一个谁都看不到摸不着的旁观者,看完了他们深爱、又经历生离死别的过程。
纵有滔天的怒火,冲天的酸意,他也无可奈何。
刘辙从梦中惊醒,脸上阴晴不定。
转头右看睡在他身边的陈苑乔,睡颜恬静,烦躁才慢慢安抚下来。
杨戬思前想后,没想明白,正常人喝了孟婆汤绝对不会有前世记忆。
刘辙因为鲛灯才想起过去,但想起之后也不再梦到过去,这又是为何?
刘辙问:“鲛灯确实是送回去了吧?”
杨戬点头,哪吒亲自还给老君的,不会有错。
刘辙放下心,决定不再想这些,也许是太在乎太怕失去,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这样一想他又放下心来。
提起剑摆好姿势,侧头对杨戬:“我想试试,这干将剑到底有多厉害。”
杨戬了然,从休息椅上站起来,知道刘辙是想向他请教如何更好的掌控这把剑。
要想完全驾驭,少不得要多花功夫了。
好在刘辙是个有恒心的人,决定好了要做的事一定能持之以恒,杨戬不担心他学不会。
这场馆除了他俩不再有别人,连监控探头都是关着的。
这是刘辙特意交代的,平时不出事也不会有人看监控,但就怕万一有人看到里面发生的奇特事情,那就不好了。
杨戬将三尖两刃刀化成一把剑锋映着凛冽寒光的剑,刘辙将剑举起,两剑交错对上,一招一招的对抗。
敖灵很不高兴,等再见到杨戬都已经天黑了,不明白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这么久做什么。
当杨戬敲响主卧房门时,她来开门,神情淡然,也不看他,只说:“现在晚了,明天再说吧。”
杨戬低垂的双眸瞧见她的眉眼冷然,知道她生气了,低低向她解释:
“阿辙刚得那把干将剑,不知如何驾驭,我去指点一二,这才回来晚了。”
他顿了顿,不说刘辙那个奇怪的前世梦了,毕竟是他的隐私。
他一想,现在确实太晚,这件事从头到尾讲,指不定讲到什么时候,今晚不用睡觉了。
他点头,视线落在敖灵毛茸茸的发顶上,抬手想摸,却被她躲开。
他无奈一笑,主卧里面沈佳已经坐在床上了,歪头想看门口发生什么事。
杨戬只好妥协:“明天我一定好好跟你讲,晚安。”
敖灵看都没看他一眼,一个眼神都没给,径直关门。
这是天庭威风凛凛、战功赫赫的二郎神头一次吃闭门羹。
杨戬无声笑了,转头回房,刚走几步,突觉天眼有点异动。
他用神识召唤幻魔:“阿幻,怎么了?”
幻魔迟疑好一会儿,才回答:“没,没什么。”他心想,还不确定,只是他的猜测,还是暂时不要说。
杨戬不是会强迫人的人,幻魔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只是他有点担心,现在他与幻魔意识相连,他能感觉到幻魔有一丝不安,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敖灵在门口等了等,外面真的没有声音了,她又觉得气闷。
沈佳在床上看着觉得好笑,女儿真是个傲娇,难伺候的小女孩。
人家来哄她,她给人脸色看,人家走了她又觉得人家不理她。
但他是她女儿呀,她无条件站在她身后。
敖灵跺跺脚,噘起嘴走回来,也躺在床上,竟有了几分“垚善”的影子。
敖灵闭眼,本以为今晚会想着这事睡不着,没想到竟很快沉入梦乡。
睡得却并不踏实,她眉头紧皱,脑袋时不时左右晃动。
耳边骤然听见母后激动的声音:
“敖灵,别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