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沉吟片刻:“这弱水,就是天河水?”
老君赞许地看了杨戬一眼,点头。
杨戬再进一步猜测:“平常生灵只要沾了弱水,必溺无疑,除了龙族以外。”
猰貐是烛九阴之子,虽并非纯血统龙族,可也有一半的血脉,所以能在弱水中漂浮许久。
危就在弱水河岸,面无神色地看着猰貐沉河,确保水面没了起泡冒出,没了动静,才转身离去。
烛九阴得知儿子死了,在居所拍桌而起,儿子被杀,他哪能善罢甘休?
怒发冲冠,化作绯红龙身立马飞到天界,指着天庭的第一任天帝,帝俊的鼻子就骂。
骂什么?
神仙道貌岸然,是非不明,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的儿子杀了。
帝俊若不给个交代,他便带领整个龙族掀翻了他的天庭。
老君抚了抚白须,“所以玉帝忌惮龙族不是无中生友,龙族的威胁自帝俊时代起就埋下了祸根。”
因烛九阴一句话,让帝俊感到威胁,帝俊面色铁青,久久不语。
但帝俊并非担忧自己的地位不稳,而是忧虑烛九阴有着翻云覆雨的强大实力,要真有一天起了心思,只怕生灵涂炭,三界不宁。
凡人更是遭遇浩劫,凡人孱弱,绝无生还可能。
老君说:“这一任玉帝,虽然有担心地位动摇的嫌疑,可到底也是个心系天下的仁君。”
在老君看来,只要是生灵,不论神仙凡人,妖魔鬼怪,只要有思想,定摆脱不了七情六欲。
玉帝固然有自己的心思,可无伤大雅,不动根本,便并无所谓。
杨戬暗暗对老君一番话嗤之以鼻,这在他看来,就像人间所说的,不就是洗白。
烛九阴对猰貐十分喜爱,猰貐只是为救两女子不受侮辱,行的是善事,却被误杀,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在天宫之中,当着众仙的面,逼迫帝俊交出危,否则别怪他将天宫闹得天翻地覆。
帝俊哪能真的交出危,好歹是天庭的人,若是因此交出去,不就证明天庭没有能力保住自己人?
此后,谁还敢为天庭做事,谁还敢在凡间行善?
帝俊提出了个折中的办法,复活猰貐,还烛九阴一个完整的儿子。
这才短暂平息了烛九阴的怒火,让他下界等消息。
可猰貐早已沉河,要想先复活,就得将猰貐捞出来。
可神仙都不能全须全尾过境,要怎么捞?
老君见多识广,博闻多智,提出一个办法——
左右这弱水留在人间也是隐患,若是凡人不知情的,沾了弱水,就害了一条性命,不如将其引入天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要想让弱水反其道而行之,便需要水系仙力去维持弱水上流的路径。
烛九阴为了儿子,领着全龙族来到弱水边岸,使尽了法力将弱水送上天。
翻滚奔涌的弱水自下而上流淌,在当时还形成了一道奇观,令无数凡人侧目咋舌,惊叹不已。
帝俊在天宫开辟了一处,专门用来放置弱水,并用九天玄铁设了一道坚硬牢固的天闸。
帝俊为其命名为天河。
弱水自此更名,天河水。
天河水被彻底抽干,露出湿润黏腻河床,猰貐的尸体就在其中。
尸首在弱水的浸泡下并未腐败,帝俊将其带入天宫。
可如何复生又是一个难事,帝俊寻了为人时是部落大巫师,后修炼成仙,载入仙册的神仙,下了巫术,使之复活。
可猰貐复活后,性格大变,变得凶残冷漠,狠戾无情,不见丝毫往日的温和善良。
巫术并不能使之真正的复生。
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儿子,烛九阴脸色难看,阴晴不定。
这哪还是他可亲可爱的儿子,分明是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烛九阴与天庭的约定宣告破产。
“然后呢?”
“然后?”老君走了几步,回到正殿坐下,说的口都干了,喝一口玉露琼浆,“说回帝俊忌惮龙族一事。”
“帝俊唯恐烛九阴真的报复天庭,并祸及人间,将他从龙族盘踞的西薄山诓到了天庭。”
将他独自一人诓来天庭,设下埋伏,设下天罗地网,就等他来。
帝俊联合诸多神仙围剿烛九阴,混战一触即发。
一时之间,自凡间看来,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昏地暗,浓重云层之上,局部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闪电交加,雷声轰鸣,别说能先一步感应到危机的山野精怪逃窜躲进深山老林里藏身了,连人都不再频繁走动。
烛九阴神力非凡,帝俊连同诸多天神勉强将他压于下风。
天庭之中,所有的神仙,死的死,伤的伤,遍地尸体横陈。
神仙死了,神魂俱灭。
人有人丁,仙有仙丁。
也是那时候,天庭的仙丁数量少了一半,也是后来为何天道安排,出现封神榜的缘由。
需要为天庭增添仙丁,令山川江海、日月星霞、四季昼夜,能正常运转。
一条通体红色的巨龙突破云层,速度飞驰,从天际一个巨大窟窿中坠落,直直落入汪洋大海。
这片海便是后来的东海。
烛九阴被彻底封印,天地间出现一根两端金、中间银的巨柱,重重压在烛九阴沉入的海土上。
巨柱陷入海土之中,牢牢将烛九阴封印在深海归墟中。
后来那大闹天宫、自封美猴王的石猴出现,将其拔了出来,留下了个巨大坑洞,便是天坑。
烛九阴被暗算,落了个封印的下场,帝俊也没讨到好,封印他耗费了他一半的法力。
而另一半,用于封印当时在人间土地上,肆虐横行、残暴作乱、吸食人魂的诸多凶兽。
饕餮、诸怀、穷奇、梼杌、混沌……一个都逃不掉。
帝俊耗尽全部心力,最后身体化为一幅画卷,将所有凶兽死死压制其中。
若非有同等浑厚浩瀚的法力,绝无可能解封这画卷,将所有凶兽放出。
就在这时,杨戬说出一个令老君昏倒的消息:“那幅彩织云锦的画卷,被烛九阴抢走了。”
“什么?”
太上老君两眼一瞪,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