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保持沉默的刘大全见事态好转,站出来说道:“父亲言之有理,大家都乏了,洗洗早些睡吧,什么事明日再说。”
余生此时的欲火已经平息,他抓起茶杯,一口饮尽,起身离开房间。
“嘿,这,这还甩脸给谁看呢?”
胖妇咧嘴啐了一口,朝余生背影剐了一眼。
行了,累不累啊,一天天的。”
刘父斜了她一眼。
家里长辈说话有一定权威,胖妇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眼见事情得以平息,张巧儿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个大家庭的矛盾她是知道的,胖妇是毒舌,与唐婉之积怨已久,明里斗不过唐婉之,抓住其不和长辈争斗的性格,暗地里没少怂恿老婆子整她。
刘大全怕老婆,不敢劝阻,顶多就是冒着挨骂的风险说一句不疼不痒的话:【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老头子,总是把一切都看得平淡,只要有旱烟抽,除了牵扯家族规矩的事,他一概不管。
她这位相公又很呆。莫说能从中调和,不使绊子都已是千恩万谢了。
这家人在此落居,以后矛盾少不得要她从中斡旋调停。
想到这些,张巧儿就万般头疼,叹了口气。她要去烧水,还要准备几件换洗衣服。
出了房门,看见余生已在院子里架火熏肉,她走上前去,小声说道:“阿生哥,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
她对余生的称呼又变了,如何称呼全凭心情,高兴时余大哥,难过时阿生,愧疚时阿生哥。
余生淡淡道:“没关系,你给他们烧水洗澡么?”
“嗯。”张巧儿点头。
“忙完早些睡,别熬太晚。”余生继续认真熏肉。
“哎哟,肉这样是烤不熟的,真是蠢笨到家了唉。”胖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余生,手不停地指着火堆上方的腊肉。
她刚如厕回来,看到院里烟雾缭绕,当是傻子大夏天的生火取暖,这才跑过来一探究竟。
在她看来,眼里这幅景象,比大夏天生火取暖还要让人惊奇。
“第一次。”余生目光冰冷,不带丝毫情绪的说了三个字。
“什么第一次?哎哟,看你眼神,可是要吃人啊?”胖妇噘着嘴,不甘示弱。
“行了,李贵珍,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旁边的张巧儿实在看不惯她这副样貌,冷声斥责了一句。
“哎哟喂,怎么直呼大名,嫂子都不叫了?”李贵珍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赶紧忙你的去。”
张巧儿没与她多说什么,她很不喜欢这个胖女人,因为这人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多次向她打探唐婉之的事情,暗地里有意拉拢她,一起对付唐婉之。
李贵珍屁颠屁颠走了。
张巧儿在原地愣了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余生知道她想说什么,笑了笑,说道:“你去安排就行。”
他前几天请工人在后院加盖了两间房,本意是用来做茶室和会客厅,以前没客人,如今生意做大了,难免会有商客往来,这些是要考虑到的。
如今家里平添四口人,原先的屋子住不下,只好把他们安排过去。
张巧儿善解人意,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全是余生承担,房子也是他花钱盖的,这些情分一直铭记于心,这才想着过来请示一下。
夜色渐深,所有人都已睡下,院里还有烟雾升腾,余生将火堆踩灭,准备回屋睡觉。
没了火光,夜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忽觉背后一紧,察觉到有只手在靠近,不及多想,回手反扣,一个过肩摔。
“嘭”一声,黑影如沙袋般被他砸到前面的灰坑里。
“哎哟……痛死我!”
刘大明发出痛苦的哀吟。
“是你?”余生大吃一惊,第一感觉以为是刘大全,再不济也是胖妇,好趁此撒撒气,哪料是这个倒霉蛋?
刘大明拍了拍身上灰尘,气道:“我把外人往家里带,知道你不开心,但也不至于这样揍我吧?”
余生笑道:“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等狭隘之人?”他知道刘大明在和自己开玩笑。
“其实我是有苦衷的。”刘大明语气陡转,变得深沉起来。
“嗯?”
余生疑惑的望着他。
刘大明说道:“其实说来也巧,往日送货出城走的都是南门,近日连连暴雨,桥被冲塌,不得已走西门,刚好在城外烂民施粥棚遇到他们。”
“知道带回来你会不喜,但我又不忍割舍亲情,叔父待我恩重如山,这种跨越万里的亲情,若不接纳他们,叫我于心何忍?”
余生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做的没有错,换做我也会如此。”
对于这点,他深有感触,莫说大明与刘父这等关系,就连自己见到胡生光那刻,都能倍感亲切。
两人简单聊完几句,便回了房间,看见新铺的床垫,刚换的被褥,余生心里涌起一阵欣喜。
能每天细心为他做这些的,除了师娘,没有别人。
“你在傻笑什么?”
刘大明好奇地看着他。
余生没有回答,安静地躺在床上,回顾今日过往。
突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原本今天打算表白的,可为什么就忘了呢?
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乱,越来越模糊,兴与楚正雄打斗太累的缘故,不知不觉间,已沉沉睡去。
……
时间总是在偷偷溜走,感觉刚躺下,就已天亮。
院子里传来竹扫帚刮擦地板的沙沙声,余生本想睡懒觉,但实在太吵,不得已爬起来开始洗漱。
他刻意开窗看了眼外面,果然不出所料,制造噪音的人是胖妇。
院子很干净,昨天还被雨水冲刷过,可说是尘泥不染,夜里生的火堆残灰也没什么可扫的。
无奈之间,唐婉之已端着早点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换洗的被套和床单。
每隔三日,师娘都会为他换洗床单衣服,若是雨天,考虑到受潮严重,每隔一日便会换出去风干。
刚开始余生还会客套几句,觉得很不习惯,时间一久,觉察到其中美妙之处,便欣然接受了,因为唐婉之在铺床时,为了便于整理床单,必须得弯腰,亦或跪在床头,就像在做瑜伽动作。
余生一边吃早餐,一边欣赏美人窈窕玲珑的背影,极其享受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