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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宿尘。”

这三个字,像一块冻硬的石头,沉甸甸地砸在叶家沟冰封的土地上,又顺着那些交头接耳的、惊惧窥探的嘴,滚遍了整个村子的犄角旮旯。连同那晚的风雪、那晚的鬼哭、那晚的血腥和失踪,一起,成了烙在我名字上的、洗刷不掉的印记。

鬼娃。

这是叶家沟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对我最统一、最深刻、也最避之不及的认知。我出生的日子,农历四月廿五,在那些老辈人翻烂的黄历和口口相传的忌讳里,是“四绝日”之一,大凶。更别说,我是子时正刻,阴气最重、鬼门松动时降生。克死亲娘,逼疯亲爹,手握邪印,引来百鬼撞门…哪一条单拎出来,都够让这闭塞山沟里的人脊梁骨发凉,何况它们全堆在我一个刚出娘胎的奶娃娃身上?

爷爷叶玄明,成了我唯一的依靠,也是隔绝外界所有恶意的、摇摇欲坠的堤坝。他谢绝了所有试图“帮忙”或“探望”的村人——那些目光里混杂的恐惧、好奇和毫不掩饰的嫌恶,他看得分明。他沉默地料理了母亲的后事,草席一卷,埋在了后山最偏僻的角落,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至于父亲叶青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了风雪夜里一个戛然而止的、充满绝望的问号。

两间低矮的泥坯房,一个枯瘦的老道,一个襁褓里被视为不祥的婴儿,成了叶家沟边缘最孤绝的风景。油灯的光,总是亮得很晚,又熄灭得很早。除了必要,爷爷几乎不出院门。而我,就在这无形的囚笼里,在爷爷沉默却坚实的臂弯里,一天天长大。

最初的几年,记忆是模糊的,如同冬日窗上凝结的厚重冰花,只有一些刺骨的寒冷和光怪陆离的碎片顽固地烙印在意识深处。

冷。 那是一种浸入骨髓、无法驱散的阴冷。不是外面风雪的寒,而是从身体内部、从骨头缝里丝丝缕缕渗出来的寒意。无论裹多少层破旧的棉絮,靠近烧得滚烫的炕头,那股子阴冷都如影随形。它让我本能地蜷缩,像只畏光的小兽,只有在爷爷怀里,靠着他身上那股奇异的、带着淡淡香烛和草药味的暖意,才能勉强入睡。

但爷爷不能时时刻刻抱着我。当他需要去屋后劈柴,去院角喂那几只瘦骨嶙峋的鸡,或者仅仅是背对着我,在昏暗油灯下用朱砂笔专注地绘制那些我看不懂的、扭曲繁复的符文时,那股阴冷便会变本加厉地袭来。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窥视。

仿佛有无数的眼睛,藏在屋子每一个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墙角堆积杂物的黑暗处,灶膛冰冷的灰烬深处,甚至是从门缝窗隙渗进来的、浓稠的夜色本身。那些眼睛没有实体,却带着贪婪、饥饿和一种冰凉的、滑腻的恶意,牢牢地钉在我身上。它们不会靠近,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着,但仅仅是那种被无数无形之物觊觎的感觉,就足以让一个懵懂的婴孩陷入无休止的惊悸和啼哭。

我的哭声,是那几年叶家老屋里最常响起的声音。不是寻常婴儿那种嘹亮的、带着需求的啼哭,而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受伤的小猫,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和痛苦。这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穿透薄薄的泥墙,飘进左邻右舍的耳朵里,更加坐实了“鬼娃夜哭,招灾引祸”的流言。

“又嚎上了!准是那东西又来了…”

“听着就邪性!这娃哭得我头皮发麻!”

“离叶老道家远点,晦气!”

这样的低语,像毒蛇吐信,隔着院墙,时不时地钻进爷爷的耳朵。他通常只是沉默,布满皱纹的脸如同石刻,唯有那双眼睛,在听到那些恶毒揣测时,会骤然变得异常锐利冰冷,扫过院墙的方向,带着一种无声的警告和深沉的疲惫。然后,他会更快地放下手中的活计,把我抱起来,用他粗糙却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背。

“尘儿,莫怕。”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某种安抚的咒语,“有爷爷在。”

他的怀抱是我唯一的港湾。但还有一种东西,能让我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阴冷稍稍平复。

那块冰凉的印。

就是出生时我紧攥在手里的,那枚残缺的青铜鬼玺。爷爷没有把它拿走,只是用一根浸染过朱砂和鸡冠血的红绳,仔细地穿过印钮上异兽盘踞的孔隙,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贴身藏着。

说来也怪。当那些无形的窥视感变得格外强烈,阴冷刺骨让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只要我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胸前那块冰凉的青铜,或者爷爷把我的手按在那印玺上,一股奇异的、同样冰凉的气息就会从印玺中透出,顺着皮肤蔓延开来。这股气息并不温暖,却像一层无形的、坚韧的薄膜,瞬间将那些充满恶意的窥探隔绝在外。那刺骨的阴冷也会被这同源的冰凉所中和,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那么锥心刺骨。我的哭声会奇迹般地减弱,抽噎着,在那冰凉气息的包裹下,陷入一种不安却总算能维持的昏睡。

爷爷对此的态度极其复杂。每一次看到我紧抓着鬼玺安静下来,他眼中都会闪过浓重的忧虑和深深的忌惮。他深知这印玺的邪异,吞噬了儿媳精血,引来了百鬼觊觎,绝非善物。可它又确确实实是唯一能安抚我体内那过于旺盛的阴气、抵御外邪侵扰的东西。这让他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只能更加严格地看管着这枚邪印,同时在我身上花费更多的心力。

他用来保护我的手段,远不止一个怀抱和一枚邪印。那些我幼年时懵懂无知、只觉得花花绿绿、气味刺鼻的东西,后来才明白,是爷爷倾尽心力布下的守护。

屋子的门楣、窗棂内侧,总能看到用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液的颜料画出的奇特符号。有些像扭曲的叉,有些像缠绕的锁链,还有些如同燃烧的火焰。那是爷爷用混合了雄鸡血和自身精血的朱砂,绘制的驱邪符箓。它们无声地贴在木头上,散发着微弱的、常人无法感知的阳罡气息,如同无形的电网,阻挡着那些试图从门窗缝隙渗入的低级邪祟。

门槛下,永远埋着一把生锈的、刃口崩裂的旧杀猪刀。刀身用墨斗线密密麻麻地缠着,上面也画着细小的符文。这是“煞器镇宅”,借助屠户杀生积累的煞气,震慑阴物。院子的四个角落,各埋着一个拳头大小、黑黢黢的陶罐,罐口用浸透黑狗血的黄泥封死。罐子里装着什么,爷爷从未明说,我只记得他埋罐子时凝重的脸色和口中低沉的咒语。后来才知道,那里面是混合了香灰、坟头土、五谷和符灰的“镇物”,用来稳固地气,防止阴邪从地下侵入。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爷爷每天傍晚雷打不动的仪式。他会用一把缺了口的旧铜镜(镜面磨得异常光亮),盛满刚从井里打上来、未曾落地的“无根水”,然后点燃三炷特制的线香。香烟袅袅,盘旋不散。爷爷一手持镜,让镜面映照着摇曳的香火头,另一只手并指如剑,对着水面和镜面快速地虚画着繁复的符文。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急速。每当这时,屋内总会弥漫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神安宁的气息,那些潜藏在阴影里的窥视感也会暂时消退到最低。做完这一切,他会把铜镜倒扣在屋子正中的矮桌上,镜面朝下,下面压着一张新画的黄符。那三炷香则插在香炉里,直到燃尽。

这些无声的守护,耗费着爷爷的心血和本就不多的精力。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背脊似乎也佝偻了几分。但在面对我时,那双锐利的眼睛深处,总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然而,爷爷布下的法阵和符箓,挡得住无形的邪祟窥探,却挡不住活人有形有质的恶意。

流言像瘟疫,在闭塞的村庄里只会越传越烈,越传越邪乎。叶家沟的村民们,恐惧在发酵,最终演变成了赤裸裸的排斥和迫害。,

起初是孤立。村里的孩子被大人严厉禁止靠近叶家的院子,连路过都要绕道走,仿佛沾上一点我家的气息就会倒大霉。去村头唯一的那口老井打水,只要爷爷或者偶尔帮忙的李婶(她是唯一还肯沾点边的人)在场,其他人立刻像避瘟神一样散开,宁愿排更长的队,也不愿与我们共用井绳。村中唯一的小杂货铺,掌柜看到爷爷进门,脸立刻拉得老长,找零钱的动作都带着嫌恶,恨不得用指尖捏着丢过来。

后来,开始有东西出现在我家破旧的院门外。

有时是一小堆燃烧过的、带着刺鼻怪味的纸灰——那是偷偷摸摸烧给我的“断头钱”或“买路钱”,诅咒我早死早超生,别祸害村子。有时是几颗腐烂发臭的死鸡头,血淋淋、眼珠子暴突着,被扔在门槛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最过分的一次,是一只用破草席裹着的死猫,脖子上系着根染红的麻绳,被扔在了院子中央。那猫死状极惨,眼球被抠掉,浑身僵硬,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怨气。爷爷默默地把这些东西清理掉,脸色铁青,却始终没有去找任何人理论。他只是把院墙加高了一点,在门口悬挂的驱邪符箓旁,又多挂了一串用桃木刻成的、尖锐的辟邪小剑。

我知道,爷爷的沉默不是因为懦弱。他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让我暴露在更多的恶意和可能的危险之下。他就像一头伤痕累累却依旧守护着幼崽的老狼,将所有的獠牙和利爪都收敛起来,只为了给我撑起一片相对平静的天空。

但恶意如同附骨之蛆,总能找到缝隙钻进来。

那是一个深秋的午后,风里已经有了割人的寒意。爷爷去后山拾柴火,把我托付给李婶照看片刻。李婶在灶房忙着熬一锅稀粥,我裹着小被子,独自躺在里屋的炕上,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枚冰凉的鬼玺。屋外的阳光透过糊着厚麻纸的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斑。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裹挟着风声,狠狠地砸破了窗户上糊的麻纸,带着破碎的纸屑和冰冷的寒气,猛地飞了进来!石头几乎是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咚”地一声砸在炕对面的土墙上,又弹落在地,滚了几滚。

碎纸片纷纷扬扬落下。窗外,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带着恶毒快意的男孩嬉笑和奔跑远去的脚步声。

“谁?!哪个天杀的!”李婶惊叫着从灶房冲进来,看到破碎的窗户和地上的石头,又看到炕上吓得小脸煞白、连哭都忘了的我,气得浑身发抖,对着窗外破口大骂,“缺德的玩意!欺负个奶娃娃!不得好死!”

我躺在冰冷的炕上,胸口那块鬼玺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惊悸,微微发凉,将那瞬间炸开的恐惧稍稍压了下去。但另一种更深的寒意,却从心底涌了上来。那不是邪祟的阴冷,而是来自活生生的人、来自这个我降生的世界的恶意。它比任何鬼魅的窥视都更真切,更刺骨。

爷爷背着一捆柴火回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他看到了破碎的窗户,看到了李婶愤怒又后怕的讲述,也看到了我蜷缩在炕角、比平时更加沉默的样子。他没有像李婶那样怒骂,只是默默地放下柴火,找出新的厚麻纸和浆糊,仔细地把窗户重新糊好。他的动作很稳,很慢,仿佛在做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只是当他背对着我,在昏黄的油灯下裁剪麻纸时,我似乎看到他那枯瘦的肩膀,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颤抖了一下。那沉默的背影,像一座压抑着岩浆的孤山。

糊好窗户,爷爷走到炕边,把我抱起来。他粗糙的手指拂过我额前被碎纸片划到的一道浅浅红痕,眼神深处翻涌着一种我那时还无法完全理解的、混合着心疼、愤怒和深深无奈的情绪。

“尘儿,”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却又无比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这世道,人心…有时候比鬼还毒。”

他把我抱得很紧,仿佛要把我揉进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里,用他全部的力量替我挡住这世间的风刀霜剑。

“别怕。爷爷在。”他又重复了这句说了无数次的话,这一次,语气里却多了几分肃杀和决绝,“只要爷爷还有一口气在,谁也甭想动你一根汗毛!”

日子就在这无休止的阴冷、窥视、排斥和爷爷沉默的守护中,一天天滑过。我像一株生长在贫瘠石缝里的杂草,顽强却也扭曲地活着。三岁多的时候,那种阴冷体质带来的麻烦,开始以另一种更具体、更频繁的方式显现。

我开始频繁地生病。不是寻常孩子的头疼脑热,而是来势汹汹的怪病。有时是毫无征兆地浑身滚烫,像个小火炉,皮肤却冰冷得吓人,嘴唇青紫。有时又像是掉进了冰窟,盖几层厚被子都止不住地打摆子,牙关磕得咯咯响。更多的时候,是昏睡,昏昏沉沉,叫不醒,喂不进东西,小脸蜡黄,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

爷爷成了我的药罐子和郎中。他不再只是依靠符箓和阵法,开始翻出他珍藏的那些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草药。墙角那个积满灰尘的小药柜被打开了,里面是晒干的、形态狰狞的虫豸(蜈蚣、蝎子),颜色诡异的草根(乌黑发亮的地龙根、猩红的鸡血藤),甚至还有一些我后来才知道是什么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药材”——风干的蝙蝠、某种大型野兽的指骨、深埋地下多年的“阴沉木”碎片…

昏暗的油灯下,爷爷佝偻着背,用一把小铜秤仔细地称量着那些东西,然后放进一个缺了口的陶罐里,添上井水,放在火上咕嘟咕嘟地熬煮。药汤的颜色千奇百怪,有时是墨汁般的黑,有时是污血般的暗红,有时又泛着诡异的绿光。散发出的气味更是难以形容的复杂刺鼻,混杂着浓烈的土腥、腐朽的甜香和某种动物腺体的骚臭,弥漫在狭小的屋子里,经久不散。

“尘儿,喝了它。”爷爷端着那碗温度刚好的、颜色可疑的药汤,坐到炕沿。他的眼神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

那药的味道,是我童年最深的噩梦之一。苦涩、腥臊、辛辣…各种难以忍受的味道在舌头上炸开,直冲天灵盖。我本能地抗拒,扭开头,紧闭着嘴,甚至用手去推搡那粗糙的陶碗。

“听话!”爷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让人心神一凛的力量。他用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手,半是强迫半是引导地,将那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汤,一点点灌进我的喉咙。滚烫的药液滑过食道,带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紧接着是一种沉重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冰凉感在胃里弥漫开来。每一次灌药,都像一场小小的刑罚。剧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我蜷缩在炕上干呕,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爷爷默默地拍着我的背,等我吐得差不多了,又端来一碗苦涩的、不知名的草药熬成的“漱口水”。

说来也奇,无论病得多重,那碗看着吓人、闻着作呕的药汤灌下去,总能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高烧会退,寒颤会止,昏睡也会醒来。只是每次病愈后,身体都像被掏空了一层,虚弱得厉害,脸色也更加苍白,衬得那双过于漆黑的眼睛,越发深不见底。

爷爷看着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凝重。他翻看那本从不离身的、纸张泛黄卷边的线装书册(后来我知道那就是叶家根本大法《玄冥录》)的次数越来越多,眉头也锁得越来越紧。他似乎在我身上、在那枚鬼玺与我日渐紧密的联系里,看到了某种让他极度不安的轨迹。

时间在我与阴冷、病痛和外界恶意的拉锯战中,缓慢而粘稠地流淌。我四岁多的那个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和寒冷。雪一场接着一场,把叶家沟彻底封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白色囚笼。爷爷布下的符箓和阵法,在持续不断的、仿佛永无止境的阴寒侵袭下,效力似乎在缓慢地减弱。那些阴影里的窥视感,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和频繁,挥之不去。

一个滴水成冰的深夜。屋外寒风怒号,卷着雪粒子砸在窗户上,发出密集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在不耐烦地抓挠。爷爷盘膝坐在炕下的蒲团上,闭目调息,脸色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异常疲惫。白天他刚刚加固过门楣和窗棂上的符箓,又在院子里埋下了新的“镇物”,消耗了不少元气。

我蜷缩在冰冷的炕头,厚厚的棉被也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更糟糕的是,那些窥视的眼睛,今晚似乎格外躁动。它们不再满足于躲在阴影里,我感觉它们就在炕沿下,在柜子后面,在房梁的黑暗处…无声地、贪婪地注视着我,冰冷滑腻的恶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缠绕上我的手脚脖颈。胸前的鬼玺微微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炭,努力释放着冰凉的气息与之抗衡,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怕惊扰了调息的爷爷。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种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不是风声,也不是雪粒砸窗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紧贴着墙壁发出。像是一个女人在压抑着哭泣,声音凄楚幽怨,断断续续,在狂风的间隙里,钻进我的耳朵,钻进我的脑子里!

我猛地一颤,恐惧瞬间攥紧了心脏!那哭声…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和引诱,仿佛在呼唤我,让我忍不住想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口的鬼玺。几乎是同时,那幽怨的哭声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愤怒!

“呜——!”

一道模糊的、只有我能“感觉”到的惨白影子,猛地从墙壁的阴影里扑了出来!带着一股刺鼻的、如同腐烂淤泥的阴寒气息,直冲我的面门!炕头的油灯火苗“噗”地一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瞬间黯淡下去,几乎熄灭!

“啊——!”极致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喉咙,我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就在那道惨白影子即将扑到我身上的刹那,一直闭目调息的爷爷骤然睁眼!

眼中精光爆射,如同黑夜中划过的两道冷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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