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声根本不惯着她：“你看上怎么了？又没付银子，凭什么是你的？”
陆拾月：“你不讲道理，先来后到懂不懂？我先看到的。”
“论看到，明明是郡主先看到的。”
被自己不讲理的那一套堵住，陆拾月气得脸色涨红。
她的眼睛在姜枕雪和陆寒声身上来回打转。
突然，就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惊呼出声。
“好你们，背着裴校尉，早就有私情对不对？我说怎么这么巧，都在这撞上了，原来你们是早就约好的。姜枕雪，你一个嫁了人的女人还不安分，变着法的勾引男人，你要不要脸啊你？还有你，周寒声，怪不得不愿意说亲，原来是只喜欢嫁了人的女人，口味真独特。”
“陆拾月！”
周寒声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看你才是不安分的那个人。别忘了，在大理寺外的城墙之上，当众宣布自己爱慕有妇之夫的人是谁？说自己早和裴执墨有一腿的人是谁？说自己还未成亲，就已经和别人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是谁？”
他一点都不客气，将陆拾月最不愿提起的事，一次性全抖了出来。
“郡主是因为你心生嫉妒，空口白牙在污蔑。但你的事，却是你当着无数百姓的面，亲口承认的。”
“我没有。”
陆拾月是真的急了。
“我……”
“你得不到裴执墨的回应，甚至他连纳你为妾都不肯，所以你后悔了，连自己亲口说过的话都要否认？”
一句一句话，都要把陆拾月说哭了。
即便三楼没什么人，也还有珍宝斋的伙计在。
秀女考核，有一项很重要的考察，就是名声。
陆拾月都不敢确定，自己现在还有没有资格参加选秀。
“你，你给我闭嘴，等本小姐进宫当了娘娘，定会让你好看。”
周寒声一声嗤笑，丝毫不怕。
“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你说我长得丑？”陆拾月指着自己，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周寒声一句话没说，直接把店里的铜镜转了过来，直直地对着陆拾月。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脸上的妆全花了，发髻也有些散乱。
再配上她张牙舞爪的表情。
看起来可不就是一个丑八怪。
陆拾月一声尖叫，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捂着脸跑了。
周寒声不再看她，转而面对姜枕雪：“郡主见笑，对付陆拾月这样的人，以牙还牙的方式最有效。”
姜枕雪也看个乐呵，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至于他递过来的耳环。
“无功不受禄，这耳环我自己买。”
面对姜枕雪时，周寒声完全没了面对陆拾月时的那种寸步不让，甚至嘴巴都有些笨。
他挠了挠头，笑得有些憨。
“我一个大男人，也没成亲，更没和哪家的姑娘交好，要耳环做什么？”
姜枕雪：“你付了多少银子，我给你便是。”
周寒声怎么可能会要姜枕雪的银子？
“这耳环，就当是郡主救我狗命。我知道，郡主说已经给过了，但我自认为命值钱，那些银子少了，应该再加一些。更何况，郡主还救了我祖父，周家的确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这对耳环还望郡主别嫌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枕雪也就不再跟他客气。
一对耳环给了姜枕雪。
另外一对递到周蕙兰面前：“这位姐姐，我从前没见过你，也不知你喜欢什么，你……”
周寒声话还没有说完，周蕙兰早已泪流满面，将脸上的面纱都悉数打湿。
突然的流泪，周寒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向姜枕雪。
“郡主，这……”
姜枕雪不由扶额。
她竟然把这个忘了。
说来也巧，没有任何预兆的，姑侄俩，竟在这种场合，意外遇到。
周蕙兰抬手，将遮住面庞的面纱取下。
“姑姑？”
周寒声的眼睛突然瞪大。
他刚想说你不是死了吗，又想起姜枕雪的本事，再看向周蕙兰拖地的裙摆，瞬间明白了一切。
“姑姑。”
再说话，周寒声“哇”地一声哭出来。
不是成年男人那种隐忍的哭声，而是孩童一般，张大嘴巴的嚎啕大哭，声音震耳欲聋，就连姜枕雪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以保护自己的耳朵。
珍宝斋的全体伙计，看向周寒声的表情都有些懵。
那个卖他耳环的伙计更是内心发慌。
不敢多耽误，他连忙小跑着到周寒声跟前，询问：“公子，可是耳环有什么问题？您……您先别哭，若是耳环有什么问题，本店都会处理，绝不推卸责任。”
“不是不是。”
姜枕雪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解释。
“跟你们没关系，耳环好好的。他就是……生性爱哭。”
生怕他给人家店里的客人都吓跑，姜枕雪直接在附近茶楼订个包间，让他们俩哭。
周寒声又让小厮把周家父子都叫了过来。
周蕙兰不愿。
“我，我实在是没脸见他们。”
近乡情却，莫过于此。
从前不能离开裴家的时候，周蕙兰无时无刻不想回去看他们。
等真正有这个机会，她又不敢了。
总觉得还没准备好，总还没有想好见面之后应该说什么。
周寒声一双眼睛还是红的，声音有些沙哑，压抑着哭腔：“姑姑，祖父和小叔，他们年纪都大了。你们见面晚一天，以后能相见的日子少一天。”
一句话，彻底让周蕙兰绷不住。
放声大哭。
都等不及他回去叫周家父子，立马跟着周寒声去了周家。
姜枕雪看了看叫上桌没人喝的茶水，心中觉得浪费，端起来喝了好几口才走。
等姜枕雪和周蕙兰从周家离开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空中。
周蕙兰纸做的衣服已经被泪水浸湿，破了好几个洞。
她又恢复了鬼身，飘在姜枕雪身旁。
“你可以在周家多留几天，没必要非得跟我回裴家。”
反正有她给的护身符，周蕙兰的鬼气也伤不到别人。
周蕙兰却是不愿。
“明日荷花宴，我必须回去，不能让她们算计了明璃小姐。”
以鬼对人。
就算裴明璃再小心，再聪明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