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就像一张贪婪的巨口,将整个西区边缘吞没得一干二净。
那不是普通的夜色,而是一种能吞噬光线、声音、甚至思维的绝对黑暗。站在废墟边缘的A级小队成员,眼睁睁看着那团黑雾如潮水般涌来,连扳机都来不及扣,就被恐惧钉在了原地。
“退!全部后撤!”
队长撕心裂肺的吼声刚出口,那股黑雾就像活物一般,猛地加速,瞬间将整个小队淹没!
可诡异的是,黑雾只是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些蝼蚁,径直朝着更远处扩散。
被黑雾擦身而过的战士们,浑身的汗毛倒竖,像是刚从地狱边缘走了一遭,瘫软在地,连站都站不起来。
***
黑雾的中心。
牧辰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按着自己的胸口,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他的整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额角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从下巴滴落,在脚下的冰面上砸出一朵朵妖异的血花。
“给我……滚回去!”
他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可胸口那道裂开的纹路,却像一扇被强行撬开的大门,疯狂地涌出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他周身盘旋、游走,最后凝聚成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个人形。
身高超过两米,浑身缠绕着扭曲的黑色锁链,每一根锁链都在剧烈颤抖,发出金属撕裂的尖啸。
“轮廓”没有脸,只有一双猩红的、仿佛燃烧着地狱业火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那个黑袍身影。
“终于……出来了。”
黑袍女人看着那个轮廓,眼中的疯狂和痴迷几乎要溢出来。
她丢掉手中的冰剑,张开双臂,像迎接阔别已久的爱人,声音颤抖。
“我的……主人。”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朝着那团轮廓冲了过去!
可她还没靠近,一道无形的冲击波轰然炸开!
砰——!!!
黑袍女人像炮弹一样被轰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翻滚了十几圈,重重砸在几百米外的废墟里,砸塌了半栋楼!
“咳……”
她从瓦砾堆里爬出来,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可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痛苦,反而是一种近乎于朝圣的狂喜。
“是您……真的是您！”
她挣扎着从瓦砾堆里爬起，半张被晶体覆盖的脸上，那只猩红的独眼里竟然滚下灼热的泪珠。
可那团轮廓，甚至没分给她一个余光。
它静静悬浮，那双燃烧着业火的眼睛，缓缓垂下，落在了地上跪着的牧辰身上。
【蝼蚁。】
一个不属于任何语言的意念，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牧辰的脑海！
【你以为……区区封印，就能永远囚禁我？】
牧辰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是源于生命最深处的本能，在面对绝对的、无法抗衡的上位者时，发出的臣服信号。
“你……你到底……是什么……”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全是不甘。
【我？】
轮廓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直接在牧辰的灵魂深处回荡，带着无尽的嘲弄。
【我是你为了活下去，亲手吞噬的……深渊。】
【也是……你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些缠绕在轮廓周身的黑色锁链，猛地绷直！
咔嚓——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中，锁链上，一道道裂纹疯狂蔓延！
“该死……封印要崩了！”
牧辰脸色惨白如纸，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炸开，一口滚烫的精血混合着唾液喷在自己胸口！
嗡！
那道裂开的纹路被精血一激，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血光！血光化作一张巨网，带着最后的疯狂，朝着那团轮廓当头罩下！
【无用的挣扎。】
那轮廓抬起一只手。
纯粹由黑雾凝聚而成，却带着一种能压垮山峦的沉重质感。
对着那张扑面而来的血网，它只是隔空轻轻一握。
嘭——！
血光织成的大网，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当场爆碎成漫天血色的光点，消散于无形。
“噗——！”
牧辰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砸在胸口，一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黑血狂喷而出！
整个人被那股恐怖的反噬力量轰飞，在坚硬的冰面上犁出一条十几米长的血痕，最后重重撞在一块断裂的承重墙上才停下。
“操……”
他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声响，浑身骨头仿佛都碎成了渣，剧烈抽搐，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那团轮廓的动作忽然一顿。
它猛地转头，两道燃烧的红光穿透层层黑雾，射向远方。
在那里，一道纤细的身影，正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速度，撕开浓厚的黑暗，狂奔而来！
是陈嘉禾！
她不知何时竟离开了指挥中心，此刻浑身都被深紫色的能量光焰包裹，那双漂亮的瞳孔已经彻底化为妖异的紫色！
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正在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牧辰！”
她的声音撕裂了死寂，带着一股子豁出一切的决绝！
【又来一个……寻死的？】
轮廓发出一声嗤笑，对着那道冲来的紫色流光，像是驱赶苍蝇般，随手一挥。
一道漆黑如墨的能量波，瞬间凝聚成型，如同一堵移动的黑色山壁，朝着陈嘉禾轰然压去！
那股力量，足以将一栋摩天大楼瞬间碾成齑粉！
可陈嘉禾根本没有减速！
她迎着那堵死亡之墙，猛地抬起右手，戒指上的紫光在刹那间暴涨到极致！
轰——！！！
黑色的能量波与紫色的光焰剧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恐怖的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方圆几百米内所有的建筑残骸全部掀飞、撕碎！
陈嘉禾却在那爆炸的中心，硬生生冲了出来！
她身上的作战服被撕得破破烂烂，嘴角溢出刺目的鲜血，可她的速度，却没有减慢哪怕半分！
“给我……滚开！”
她一声暴喝，右手隔空对着那团轮廓，猛地向前一按！
嗡——！
戒指上凝聚的所有紫光，瞬间化作一道凝练到极点的紫色长矛，矛尖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直直刺向那团轮廓！
【区区残次品……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轮廓不屑地抬手，想像刚才捏碎血网一样，将那长矛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