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白了他一眼，“打听啥？你刚才没听到那小子说他有心上人了？”
要打听也该去打听打听他的心上人是哪家的？
要是人家也对徐栋有意思，也好快点让徐栋他爸托人去人家女方家里提亲。
那小子都二十五了，再不结婚，等过了三十，那都是老光棍了。
四叔却有点不信，“以前也没听说他有心上人，不会是他故意编一个出来骗我们，让我们以后别乱给他找姑娘相看吧？”
“也有这个可能。”四婶想了想，“回头我再问问他，看他是怎么想的，你说他也没个亲妈，他家那后妈能替他想？”
提到自己的二姐，胡四叔心里不免难受，他跟四婶说：“你就多替他操操心。”
“那还用你说？”
只是还不等四婶找徐栋，这小子第二天天还没亮又上门了，这回手里不光提了西瓜，还买了半袋子枣子，还有半框赖葡萄，跟一小兜龙葵。
他不知道除了西瓜，秦可还喜欢什么，就多买了两样，龙葵是他自己去山里摘的。
另一手还空出来提了包装精致的点心。
这是徐栋特意去县城买的，说是外地来的时兴货。
“徐栋，你这是发财了？”四婶早饭后，正准备下地种麦子，看徐栋大包小包地杵在她家门口，她让徐栋进来，忍不住问。
虽然徐栋跟他四舅一家关系挺好，以前来往也算勤，可一年最多也就来五六回，哪像现在，三天来两回了。
“四舅妈，你帮我把这些送去秦家。”徐栋将带来的一大半捡出来，放在一旁。
四婶拿锄头跟镰刀的手一顿，“哪家？”
“秦家。”徐栋重复一遍，他倒是想亲自送去，也能再见一下那姑娘，可他不能坏人家姑娘名声，让她被指指点点，徐栋只好趁着天黑来，让四舅妈送。
四婶打量地上那好几个袋子，又看看徐栋，心里的不安更浓了，“你真看上秦瑞云了？”
四婶百思不得其解，她又问了一遍，“那秦瑞云有啥好的？你怎么就看上她了？”
她之前觉得秦瑞云除了馋跟懒，别的都还行，自打昨天秦瑞云表现出那态度，她在四婶心里的印象已经跌到了谷底，现在的四婶看秦瑞云是哪哪都不行。
“没看上她。”徐栋昨天就扫了秦瑞云一眼，看过就忘，他都记不得那秦瑞云长啥样了。
昨天他一夜没合眼，脑子里全是秦可那双清凌凌的眼睛。
他以前也觉得自己不是看脸的人，可不知为什么，秦可身上的每一寸好像都长在了他心里，他控制不住心动。
“那你还送这些礼去干啥？”
四婶突然想到丈夫昨天的话，“你不会看上小可了吧？”
徐栋今天送这些都比一般人家定亲送的还多了。
徐栋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眼神也有些闪躲，幸亏天黑，四婶没瞧清楚，他低了低头，闷声嗯了一下。
四婶一看他这难得扭捏的模样，心道遭了。
这小子铁树开花，可人家小可已经定亲了啊。
他这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吗？
“徐栋啊，听四舅妈的话，咱换个人吧。”四婶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外甥了。
是不是这孩子以前拒绝人家太过姑娘，遭报应了，才喜欢一个定过亲的？
“为什么？”
四婶哎了一声，“小可她定亲了，是镇上的工人，那男的是个斯文人，跟小可挺相配的。”
徐栋满脸茫然，周围一片死寂，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定过亲了？”问出口的话干涩嘶哑。
“去年就定亲了。”虽然不忍心，四婶还是开口，她也不想徐栋陷太深，“听她妈说今年就能结婚。”
拳头捏的咔咔响。
半晌，他才问：“定的镇上哪家？”
“小栋，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四婶知晓徐栋的脾气，她怕他去把人家高长永打一顿。
徐栋没应，又问了四婶一句，“那她，她喜欢吗？”
她喜欢他的未婚夫吗？
愿意嫁给她的未婚夫吗？
徐栋还幻想，如果是秦家父母给她选的，她不得不应下，那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四婶接下来的话让他像是被一记重锤击中。
“小可在乎她那未婚夫，上半年我还看她为高家那小子买布裁衣服。”有时候村里年长的也会打趣她，秦可脸都红了。
徐栋心口疼的厉害。
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力气。
四婶看着徐栋往后退几步，坐在院门口，双手握成拳头，搁在膝盖上，他勾着脑袋，原本高大的身躯显得格外落魄。
“你说你这孩子，要是看上人家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四婶看他实在可怜，“要是早说，我也能去秦家打探打探，说不定那丫头也能看上你。”
“早不了。”徐栋闷声说。
四婶没明白，徐栋也没解释。
连徐栋自己都奇怪，这些年他也来石榴村不少回了，他肯定见过秦可的，当时怎么就没看上？
偏偏昨天那一眼他就陷进去了。
“四舅妈，她定的是哪家？”徐栋保证，“我不找那男的麻烦，我就是想看看。”
看看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她。
四婶还是不放心。
“四舅妈，你知道我的，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徐栋虽然脾气不大好，以前也都是能动手就不逼逼，可他向来也是敢作敢当。
“镇上机床厂的技术工，叫高长永。”到底是自家外甥，四婶还是偏心的，不过四婶劝徐栋，“你可千万别对人动手，要是给小可知道，她肯定要伤心的。”
这又是一刀扎在了徐栋心里。
“我心里有数。”徐栋起身，转身走了。
“那这些东西还送不？”四婶追问了一句。
徐栋声音更哑了，“不用了，四舅妈，你们自己留着吃。”
走了几步，又回头，“还是送两个，三个西瓜过去吧，别说是我送的。”
等徐栋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四婶才又叹，“这都什么事啊？”
当天秦可就收到三个西瓜。
昨天徐栋送来的还没吃，今天又送，虽然四婶说是她家买多的，秦可没当真，这个年代西瓜也得花钱买，谁家舍得送人那么多？
半个都是恩情了。
昨天那徐栋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难道是看上秦瑞云，却被她的抵触伤到了，后来想一夜，觉得还是不能放弃？
在秦可想法里，徐栋惦记的人会是她的这个选项压根不存在。
这也不怪她，她上辈子前十几年在山上长大，小半辈子没见过除了师父跟师兄外的人，后来下山，到处给人算命，那些人看她都带着敬畏，就是心里有点想法也不敢表白，所以秦可理所当然以为不会有人看上她。
“四婶，你还是劝劝他别费心了，秦瑞云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