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后初薇就开始四处张望,她只想快点看到江小满。
秦春来将手背在身后,悄悄拭去掌心里的汗珠,从城门一路走来初薇都没说话。
他自己忐忑极了,怎么让她相信自己不是别有用心之人呢?
初薇将神识散开,探到城西的一处宅院里修士众多且阵法重重,应当就是白府。
“走,去那边。”话音未落,她已轻身跃上房顶快步朝那边冲去。
千魅几人紧随其后,秦春来愣了一瞬也赶紧跟了上去。
初薇在距离白府一条街的地方落下,远远观望这座府邸。
气派红色大门敞开着,只有两名炼气期弟子在门口守着,府里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贴在影壁之上,相隔不算近的距离也能听到里面热闹非凡。
初薇向前走了几步,被秦春来唤住。
他指着大门上方的八卦镜:“门口没有守卫是因为有那面阴阳镜,有它在等闲妖魔无法进入。”
初薇看向小安与千魅,千魅不在意地回答:“无妨,我俩不是等闲妖魔,应该识别不出来。”
秦春来:“虽然不知你们进白府要做什么,但是我觉得为与其所有人都在里面,不如留几人在外面接应。”
“在下不才在这里小有薄产,不如我们到那里再从长记忆,诸位也可以在那里暂等。”
见初薇没有动身的意思,秦春来取出一面玉佩:“凭此物可以到隆兴行,自会有人带你们过去。”
初薇对谢青崖说道:“麻烦谢师兄陪千魅和小安过去,听我消息再行接应。”
又对谷南风和薛怀临说道:“咱们一起进去探看,就以秦家的仆人的身份进去,便于行走。”
秦春来莫名就成为了隆兴行秦家的代表,带着两名婢女一名侍卫来参加婚宴。
不过也没关系,他只要能与初薇在一起,干什么都挺开心的。
门口弟子验过邀请函,发给他们每人一块玉佩,嘱咐在白府一定要随身携带不可遗失。
他们几人进去之后,白府外又来一人,看着整座宅院上方喃喃自语:“红光异象,必有灾秧,这府上的气运怎么看起来不像是本身的,而是后来补上的呢?”
府里安排了一座单独的客院,又另拨了几名婢女侍候。
秦春来摆出少爷的架式对初薇说:“一路行来风尘仆仆,你们去给我打点水来,再弄点吃食。”
初薇和谷南风低头称是,退到院中。
一名粉衣婢女说道:“两位姐姐无需忙碌,我们为姐姐们送来即可,还请姐姐稍候片刻。”
初薇热情地上前一步,取出一袋灵石交到她手上:“不知几位姑娘姓名,我们少爷向来挑剔,还是我们跟着去选出来的更合他心意一些。”
婢女惦了惦灵石袋,脸上笑意更浓一些:“姐姐太客气了,我是红袖,她是绿珠,还有两个是春杏和春兰。”
初薇和谷南风相视一眼,决定由初薇跟着红袖去去吃食,谷南风跟着绿珠去打点灵泉水。
初薇边走边感叹白府的豪华:“你们家的宅院可真大,竟然还用明珠装饰院子,这白家真可谓是北境的首富。”
红袖面带骄傲:“别的不敢说,若说是在北境,可能也就你们隆兴行能与我们府相比一二了。”
初薇:“听说府里的生意最近开始由大少爷接手了,果然是年轻有为,我们一路赶来可听说了不少他的事迹。”
红袖更得意了:“是啊,这几个月大少爷身子骨越来越好,他果敢坚毅又胸有成算,他接管之后我们府接连做成数桩大生意呢。”
初薇偷觑一眼她的脸色:“那想必这大少爷定是一表人才,不知会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呢。”
红袖微微低头脸颊浮上红晕:“自然是英俊无双,但是她们谁想都不管用,大少爷钟情于少夫人是众所周知之事,他们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初薇心道终于说到正事了:“少夫人?听说她只是一个散修,如何能匹配得上大少爷这般的人物?”
红袖脸上红晕少了一点:“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俩是自小定的亲事,少夫人入府后亲自以血入药,又日夜守着少爷寸步不离,定然是这份情谊感动了上天,这才让我们少爷康复的。”
初薇在心里唾弃一百遍这种无稽之谈,女子的血又不是圣丹,喝了就能好?
狗屁!
红袖:“少夫人身体有恙今日未去城中施粥,要不然你就能见她一面了。”
抬手一指府中最高的小楼:“喏,那里就是特意为少夫人建的绣楼,我们等闲婢女都没有资格上去打扫呢,皆是由夫人身边得脸的婢女前去伺-候。”
说话间已到膳堂,初薇借着挑选之际在膳堂里打转。
两名身穿锦服的婢女带着食盒来到膳堂,之前对初薇爱搭不理的厨娘们,这会全都围了上去。
“白桃、白果两位姑娘来啦,今儿少夫人胃口可好,想吃点什么?”
白桃高抬着尖尖的下巴:“少夫人今儿想吃点清口的和软糯的,你们可有备着?”
一名膀大腰圆的厨娘挤开旁人道:“自然是有的,我老婆子听说少夫人今日身上不爽利,就特意做了几道爽口开胃的菜,甜糕点心也都是备好了的,白桃姑娘且随我来。”
旁边被她挤开之人只得拉住白果:“姑娘,炉上还有小火煨了几个时辰的粥,不如也给少夫人盛 点?粥最养胃气,滋补着呢。”
初薇也凑在人群里,偷偷将一只纸人塞入白果的荷包之中。
回到客院,谷南风早已回来,几人关起门来把各自探听到的消息说了。
薛怀临:“白府的守卫三班倒,每次皆是三队共同巡逻,一队十二人。”
“换班时间只有提前一天才会通知,且中间小楼那里有固定的守卫,不与巡逻队交换。”
谷南风:“白大少爷名为白谨言,之前的确病得快要死了,不知怎的少夫人来了之后就真的好了起来,现在都不用看大夫了。”
“院中有水井七处,皆为外院使用,女眷所住的内院另有水源。”
再综合上初薇探得的情况,看来江小满就是住在那座小楼上,而且绝对有问题,不然不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来看管。
初薇正想说话,忽然感觉储物袋中有些发热。
取出另一只纸人注入灵力,纸人便将传回来的画面投放至空中。
画面中白桃白果两人将食盒带回小楼之后,一路行至顶层,推开房门,床上躺着一名沉睡中的女子。
初薇惊呼一声:“二师姐!”
之前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和大长老取得联系,从他那里要来了二师姐的画像,正与床上之人一模一样。
白桃两人并未叫醒江小满,而是坐到桌前分食了。
白果:“你说,这少夫人睡几天会醒?”
白桃:“上次是两天,这次估计是三天吧。”
白果压低声音说道:“那日她洗澡之时我偷偷看了,身上并没有取血割肉的伤痕,为何外面会传……”
白桃一把捂住她的嘴,警惕地往窗外望了望,关上了窗户才转身说道。
“你若是想活命就把话烂在肚子里,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真相是如何又有谁会关心,横竖只是一个散修而已。”
白果:“姐,我总是心里有点害怕,你说若是她死了,会不会缠上咱俩?毕竟是我们日日守着她的。”
白桃:“缠你个鬼,夫人都说了她再有几天活头,出嫁那日由你易容成她的容貌,以后你就是这府里少夫人!”
白果:“可是,万一到时候夫人反悔了,要杀我们灭口怎么办?”
白桃眼神慌了慌,握紧了拳头道:“不会的,怎么可能,夫人都许给我们了,最熟悉她的就是我俩,不找我们替嫁换别人更容易被人识破。”
“放心吧,不会的,不可能的。”她扶着桌子坐下,似是说给白果又似说给自己。
很快两人吃完又把食盒送了出去,纸人早就躲在床幔的角落里,这个角度看江小满更清楚一些。
单薄的姑娘面色苍白地躺在那里,身上的气息弱到几乎无法觉察。
门口传来【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这次来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衣着华丽身上珠翠环绕。
她走到床边站定,保养得宜的皮肤看着三十余岁的年纪。
“你这次帮了我,我定然会记得你的深恩,待你去后我给你立长生牌位,日日求神拜佛让你来世投个好胎。”
“明日还有最后一次取魂,之后你就解脱了我也解脱了,从此我儿终将可以行走在天地间了。”
她对着江小满行了一礼:“多谢你,江姑娘,你的大恩我永世不忘。”
“我要杀了她!”初薇起身就要冲出去。
秦春来紧急唤住她:“杀她没用!她说是炼魂,若是找不到已经被取走的魂魄,杀完白府所有人也救不回来。”
谷南风也说道:“这种邪术我游历之时也曾听说过,大概是与自己五行互补的神魂相融合,补齐自身的不足,人有三魂七魄无法一次取完,会先把取出的魂魄先存起来。”
薛怀临:“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找到之后一把火烧这了下作的白府!”
他一直单纯地在玄剑宗长大,上一次那个村子的事情就让他受到很大冲击,现在又亲耳听到有修士被炼魂,简直三观被震得稀碎。
谷南风:“这种术法所需要的法阵十分庞大,说不得整座城都在阵中,至少元婴期的灵力才够支撑得起,既然是明天最后一次取魂,那么我们只要盯住城里的元婴修士就可以了。”
初薇用神识感应一会,沉着脸道:“目前城中的元婴修士只有昆仑的那个千山老道。”
薛怀临传讯给谢青崖,把情况告知于他。
很快谢青崖回复:“千魅去盯千山道人了,我与小安去城中搜寻可能藏匿神魂或者埋有阵法的地方,”
府里几人也行动起来,谷南风继续在房中守着纸人,其余人跟着初薇去搜索神魂。
三人用上隐身符,来到后院的一间不起眼的破败房屋之前。
这里是府中第二重点防护的地方,江小满那里暂时不会有动静,不如就先从这里入手。
薛怀临刚想推门,被初薇一把拉到旁边靠墙站定。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两名面容呆滞的黑衣仆人从里面走出来,三人都闻到了身上的血腥味。
又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三人鱼贯而入。
屋里布置十分简陋,墙角还布有许多蛛网,屋里的家具上有厚厚一层尘土。
若不是刚刚看到有人从屋里走出,真会觉得这是一间闲置已久的房屋。
初薇指了指脚下,示意脚下有人。
秦春来走到墙角一个箱子处,整个屋里只有这儿是干净的。
薛怀临取出法剑,初薇召出双链,秦春来又给每人加了一张金刚符。
推动箱子,刚露出下方的密道,浓郁腥臭的血腥味儿冲得三人直皱眉。
密道并不太深,走到半路就听到底下有人在说话。
“这小子真能扛,都流了这么多血了,竟然还没断气。”
“你懂什么,这是道人法力高强,不取完最后的魂魄哪里能让他死。”
“按说他好歹也算白府里养大的少爷,怎么能忍得下心让他遭这个罪,还不如给个痛快的死法。”
“这不是白府的意思,让咱们动手玩玩的是大少爷,如今他才是府中掌权人,他要这个生不如死,那谁也救不了他。”
初薇下到最底层,不大的一间牢房中摆着各式刑具,墙上锁着一个不知生死的血人。
血人头低垂着,身上的血流到地下的箱子之中,那里已盛了超过一半的血。
一名牢头打扮的人取下墙上的荆棘鞭,手一挥重重地甩在地上。
“二少爷,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这每天的一百鞭还差着三十呢,不打完明儿死的就是我,实在是对不住了。”
说罢长鞭重重地抽在血人身上,鞭身自带的荆棘刺挂下些许血肉,看得薛怀临阵阵干呕。
初薇与秦春来对视一眼,二少爷?那个不问世事生性淡泊的白家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