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剑指穹顶
凌辰的指尖在玄铁剑柄上轻轻摩挲，冰冷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至四肢百骸，却压不住血脉里翻涌的热浪。
山巅罡风猎猎，卷起他玄色长袍的边角，露出腰间悬挂的七枚青铜令牌。令牌上镌刻的星图在残阳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泽，那是他踏遍三千界域，从七十二位至尊手中夺来的“界钥”——打开混沌本源之地的最后钥匙。
“还有三个时辰。”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身披紫电战甲的雷千绝摘下头盔，露出被战痕割裂的刚毅侧脸。他将一壶烈酒抛给凌辰，目光扫过崖下密密麻麻的战旗：“北域的幽骨军团已经突破第三道防线，尸气弥漫了半个苍穹。”
凌辰仰头饮尽烈酒，喉结滚动间发出沉闷的低笑：“七百年了，从青云宗那个被逐出山门的废柴，到如今要掀翻九天秩序的逆徒，这条路倒是比想象中热闹。”
“热闹？”雷千绝嗤笑一声，指节叩响腰间的雷纹战锤，“你可知此刻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天宫那位至尊据说已经炼化了混沌莲子，抬手便能湮灭星河。”
“那就让他试试看。”凌辰突然转身，玄铁剑在虚空划出璀璨弧光，剑穗上系着的半块玉佩骤然亮起。崖下百万将士同时拔剑，金属碰撞声震得云层翻涌，“当年他们屠我宗门、焚我家园时，可曾想过今日？”
话音未落，东南方向突然传来震天轰鸣。只见原本晴朗的天幕裂开一道血色缝隙，无数身披黑甲的天兵踏着祥云涌出，为首的金甲战神手持三尖两刃刀，正是天宫四大护法之一的杨戬。
“凌辰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雷霆般的喝声在天地间回荡，杨戬身后的天兵阵列突然变换成九宫锁天阵，金色光链如同蛛网般笼罩下来，将整座山巅困在中央。
雷千绝猛地捶击地面，紫电顺着龟裂的岩石蔓延，在山巅形成万道雷网：“来得正好！老子的雷锤早就渴了！”
“别急。”凌辰按住他的肩膀，目光穿透重重云层，落在那道血色缝隙深处，“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果然，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北域方向的尸潮突然加速涌动。数以万计的幽骨骑士骑着骨龙掠过低空，尸气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为首的骨王手持噬魂幡，幡面飘动间露出一张张痛苦挣扎的魂灵。
“桀桀桀……凌辰小儿，当年你斩我七魄，今日便用整个南域的生灵来偿！”
骨王的话音刚落，西侧突然卷起滔天巨浪。手持三叉戟的海皇踏浪而来，蓝色水波中浮现出无数狰狞海兽，巨浪拍击山巅的瞬间，竟在岩壁上冻结出晶莹剔透的冰棱：“交出界钥，本皇可饶你麾下将士全尸。”
三方合围之势已成，雷千绝的呼吸逐渐粗重，掌心的雷纹战锤发出阵阵嗡鸣。他转头看向凌辰，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擦拭着玄铁剑，剑身上倒映出他古井无波的眼眸。
“还记得我们在落魂渊立下的誓言吗？”凌辰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将士耳中，“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百万将士齐声呐喊，声浪直冲云霄，竟将天兵的阵列震得摇晃起来。凌辰猛地挥剑指天，七枚界钥同时从腰间飞出，在半空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今日，便让这九天十地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狂妄！”杨戬怒喝一声，三尖两刃刀划出三道金光。就在这时，凌辰突然纵身跃起，玄铁剑与金光碰撞的刹那，他体内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鸿蒙紫气。
那是混沌初开时的本源之力，此刻在他经脉中奔腾如江河。只见剑光闪过之处，九宫锁天阵的光链寸寸断裂，天兵阵列中响起成片的惨叫声。
“怎么可能……你竟然炼化了鸿蒙紫气？”杨戬脸上第一次露出惊骇之色。
凌辰没有回答，只是反手一剑劈向骨王。噬魂幡刚要挥动，便被紫气缠绕的剑光斩为两段，幡中魂灵瞬间化作飞灰。骨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刚要后退，却被雷千绝的紫电战锤砸中头颅，整个骨架轰然碎裂。
海皇见状大惊，急忙操控巨浪退去。但凌辰岂会给他机会？只见他脚尖在虚空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紫虹，玄铁剑直刺海皇心口：“当年你水淹我青云宗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休伤我主！”
数十名海将同时扑来，却被凌辰周身的紫气震成血雾。海皇眼中闪过绝望，三叉戟突然反向刺入自己胸膛，蓝色血液喷涌间化作万千水箭：“我就算自爆元神，也要拉你垫背！”
剧烈的爆炸在山巅响起，水汽弥漫中，凌辰的身影缓缓浮现。他左臂被炸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眼神却愈发炽烈：“就这点能耐？”
就在这时，九天之上突然传来威严的叹息：“够了。”
云层瞬间分开，一位身着紫金皇袍的身影缓缓降下。他面容模糊在光晕中，周身环绕着九道混沌气流，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天地间的所有能量都停止了流动。
“师尊。”凌辰握紧玄铁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前这人，正是将他逐出师门、亲手覆灭青云宗的天宫至尊，也是他曾经最敬重的人。
天宫至尊没有看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刹那间，七枚界钥不受控制地飞向他掌心，北斗七星图案开始扭曲，似乎要被强行融合：“七百年了，你还是这么执拗。”
“执拗？”凌辰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血泪，“当年你为了夺取鸿蒙紫气，屠我满门时，怎么不说我执拗？！”
“那是为了守护三界秩序。”天宫至尊的声音依旧平淡，“混沌本源之力，岂是凡俗能够染指的？”
“狗屁秩序！”雷千绝怒吼着掷出战锤，紫电战锤却在触及光晕的瞬间化作齑粉，“你们所谓的秩序，就是牺牲别人来满足自己的贪婪！”
天宫至尊终于将目光转向他们，模糊的面容中似乎闪过一丝波动：“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就随这旧时代一起湮灭吧。”
他将融合的界钥抛向空中，混沌气流瞬间形成巨大的旋涡。山巅的土地开始崩裂，无数将士被旋涡吸去，发出绝望的惨叫。
凌辰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扯下腰间的半块玉佩。就在玉佩离体的刹那，他体内的鸿蒙紫气突然暴走，与空中的混沌旋涡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这是……”天宫至尊第一次露出惊容。
“你以为我这些年真的只是在收集界钥吗？”凌辰的声音带着血沫，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青云宗的镇派之宝，从来都不是界钥，而是能与混沌本源共鸣的‘同心佩’！”
随着他将玉佩抛向旋涡，半块玉佩在空中与另一道虚影完美契合。刹那间，整个天地都安静下来，混沌旋涡开始反向旋转，那些被吸走的将士竟纷纷从旋涡中坠落，身上的伤势奇迹般地愈合。
“不可能！”天宫至尊的光晕剧烈波动，“同心佩早在千年前就已损毁！”
“那是你以为。”凌辰的玄铁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当年被你逐出师门时，我师父偷偷塞给我的，不只是半块玉佩，还有颠覆这虚伪秩序的希望！”
他纵身冲向天宫至尊，剑光中浮现出无数人影——有青云宗的师长，有并肩作战的兄弟，还有那些在战乱中逝去的无辜生灵。
“今日，我凌辰便以逆徒之名，斩破九天！”
玄铁剑与混沌气流碰撞的瞬间，整个苍穹仿佛被劈成了两半。天宫至尊的紫金皇袍寸寸碎裂，露出那张与凌辰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他看着剑上的鸿蒙紫气，眼中闪过释然的苦笑。
凌辰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将剑向前推送。当剑锋穿透对方胸膛的刹那，他终于看清了对方心口处，那半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玉佩印记。
混沌旋涡彻底崩解，化作漫天光点洒落。幸存的将士们呆呆地看着山巅，只见凌辰拄着剑半跪在地，天边的第一缕晨曦正照在他染血的脸庞上。
雷千绝走上前，递过新的酒壶：“结束了？”
凌辰仰头饮尽，任由酒水混着血水滑落：“不，这只是开始。”
他望向重新变得湛蓝的天空，玄铁剑插在岩石中的剑柄仍在微微震颤，仿佛在预示着，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而他凌辰，将是这个时代的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