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山门前的血腥味尚未散尽，凌辰站在护山大阵的灵光边缘，望着远处云雾翻涌的天际，眉头紧锁。三只化神后期的三眼魔狼虽已伏诛，但它们临死前那不甘的嘶吼，仿佛还在山谷间回荡。
“凌辰，清点完毕了。”赵天阳拄着长剑走过来，银白色的道袍上沾满血污，鬓角竟多了几缕银丝，“此次妖兽潮，我宗弟子折损三百一十七人，三位长老陨落……”
他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撕扯喉咙。青云宗传承千年，虽历经风雨，却从未在一日之内损失如此惨重。
凌辰沉默着点头，指尖在储物袋上轻轻摩挲。袋中存放着那些陨落弟子的遗物，冰冷的法器碎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们最后的灵力波动。
“这不是结束。”凌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天地异变引发的连锁反应，只会越来越剧烈。北域冰原的裂缝、南疆的上古异种、西漠的魔气……这些绝不是孤立事件。”
赵天阳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
“凡界的平衡被打破了。”凌辰望向东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就像一个沉睡的巨人正在苏醒，而我们，正站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数道流光从天边疾驰而来，落在两人面前。为首的是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青年，面容冷峻，正是暗影阁在南域的主事萧影。他身后跟着两位气息沉稳的老者，分别来自西漠蛮族和东海蓬莱岛。
“凌阁主。”萧影单膝跪地，双手递上一枚黑色玉简，“这是最新汇总的情报，南疆十万大山深处，出现了‘饕餮’虚影，已经吞噬了三座城镇；西漠镇魔渊的封印又松动了三寸，蛮族大祭司正以精血加固；东海更是发现了浮空岛群，上面有上古修士活动的痕迹。”
凌辰接过玉简，灵力注入的瞬间，无数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他越看脸色越凝重，这些异动的规模和强度，已经远远超出了“能量潮汐”的范畴，更像是某种蓄谋已久的布局。
“必须立刻召集所有能联系上的势力。”凌辰将玉简递给赵天阳，“单打独斗只有死路一条，我们需要一个联盟。”
赵天阳看完情报，手指微微颤抖：“召集令已发出，但……各大门派早已人心惶惶，未必会响应。”
“他们会来的。”凌辰眼中闪过一丝锐芒，“因为除了联合，他们别无选择。”
三日后，昆仑墟。
这座被誉为“凡界祖脉”的古老山脉，此刻成了各方势力的汇聚之地。昆仑墟深处有一座天然石台，传说上古时期曾在此召开万族大会，此刻石台周围已经坐满了人。
青云宗、暗影阁、西漠蛮族、东海蓬莱岛、北域冰鸾族……甚至连一向避世的药谷和擅长机关术的天机阁都派来了代表。
但气氛却异常凝重。
“凌辰小儿，你凭什么召集我等？”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猛地拍案而起，他是黑风寨的寨主，实力已达化神中期，这次妖兽潮中黑风寨损失惨重，此刻正一肚子火气。
凌辰端坐于石台主位，眼皮都未抬一下：“凭我能杀三眼魔狼，而你黑风寨连只百年妖熊都挡不住。”
“你找死！”黑风寨主怒吼一声，蒲扇大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拍向凌辰。
众人惊呼，却见凌辰端坐不动，身前突然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战魂虚影。虚影一拳轰出，正中黑风寨主掌心。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黑风寨主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昏死过去。他那只蕴含化神中期灵力的手掌，此刻竟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一击震慑住了。那道战魂虚影散发的气息，古老而霸道，绝非寻常化神境能抗衡。
“还有谁不服？”凌辰缓缓抬眼，目光扫过全场。
无人应答。
刚才还心存疑虑的各势力代表，此刻都收起了轻视之心。他们能感觉到，凌辰身上的气息比传闻中更加深不可测，尤其是那道战魂虚影，让他们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我等愿听凌阁主号令。”西漠蛮族的代表，一个身披兽皮、头戴骨冠的老者站起身，瓮声瓮气地说道。蛮族最敬强者，凌辰刚才那一拳，已经赢得了他的认可。
“我冰鸾族也愿加入联盟。”冰鸾族的代表，一位身着白衣、面容绝美的女子轻声说道，她正是之前给凌辰传讯的冰鸾圣女。
有了这两大势力带头，其余人纷纷表态。片刻之间，凡界最具实力的八大势力，竟真的在凌辰的震慑下，达成了联盟的初步意向。
“很好。”凌辰点头，“从今日起，凡界联盟正式成立。当务之急，是查清各地异动的根源。”
他将界壁裂痕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隐瞒了界外霸主的部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即便如此，台下众人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界壁……竟然真的破了？”蓬莱岛主喃喃自语，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难怪最近天地法则如此紊乱。”药谷谷主抚着胡须，眼中闪过忧色，“上古时期，就是因为界壁松动，才引来了域外邪魔，那场浩劫……”
“历史不能重演。”凌辰打断他，“我提议，兵分三路。一路由赵宗主带队，镇守中原，加固各大宗门的防御；二路由萧影统领，继续探查南疆和西漠的异动；第三路，由我亲自带队，前往北域冰原。”
“北域冰原？”冰鸾圣女蹙眉，“那里的裂缝比界壁裂痕更加诡异，极寒之气能冻结灵力，而且……那龙吟绝非普通妖兽。”
“正因如此，才更要去。”凌辰站起身，紫金色的灵力在周身流转，“冰原裂缝出现的时间与界壁裂痕最接近，或许能找到两者之间的联系。”
他看向冰鸾圣女：“圣女对北域熟悉，不知可否同行？”
冰鸾圣女犹豫片刻，点头道：“固所愿也。”
联盟会议效率极高，不到半日便敲定了所有细节。各路人马即刻启程，昆仑墟再次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有过这场决定凡界命运的会议。
三日后，北域冰原边缘。
一支由凌辰、冰鸾圣女、青云宗两位长老和蛮族三位勇士组成的小队，正顶着刺骨的寒风前行。北域的严寒远超想象，连化神境修士都要运转灵力抵御，空气中弥漫的极寒之气，甚至能冻结修士的灵力经脉。
“前面就是冰封峡谷了。”冰鸾圣女指着前方一道被冰雪覆盖的巨大裂谷，“裂缝就在峡谷最深处，我族派去探查的族人，至今没有回来。”
凌辰凝目望去，只见那道裂谷仿佛是被巨斧劈开的伤口，深不见底，周围百里之内的冰雪都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隐约能看到被冻成冰雕的妖兽残骸，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姿态。
“小心，这里的极寒之气蕴含着幽冥之力。”凌辰运转紫金色灵力，在周身形成一道防护罩，“与之前黑袍人的力量同源。”
蛮族勇士祭出随身携带的兽骨盾牌，盾牌上刻满了驱邪符文，发出淡淡的红光：“我蛮族的祖训中提到过，极寒之地常有幽冥裂缝，里面栖息着以灵魂为食的怪物。”
众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冰封峡谷，越往深处走，寒气越重。凌辰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幽冥之力越来越浓郁，甚至开始侵蚀他的防护罩。
“吼——！”
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峡谷深处传来，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无数冰锥从地底钻出，朝着众人刺来。
“是冰原冻土下的‘玄冰地龙’！”冰鸾圣女脸色微变，“它们本是温和的妖兽，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狂暴？”
凌辰眼神一凛，他看到那些玄冰地龙的眼眶中，闪烁着与三眼魔狼相似的红光。
“是幽冥之力在影响它们的心智！”凌辰祭出长剑，紫金色的剑气横扫而出，将袭来的冰锥斩碎，“速战速决，不要被它们缠住！”
话音未落，数十条体长十丈的玄冰地龙从冰层下钻出，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口中喷出零下千度的寒气。
“蛮族勇士，随我开路！”蛮族首领大喝一声，手持巨斧，身上爆发出蛮族特有的狂战士气息，硬生生将一条玄冰地龙劈成两半。
青云宗长老则祭出法宝“青云伞”，伞面展开，垂下万千丝绦，将寒气尽数挡在外面。
冰鸾圣女化作一道白影，冰系法术如雪花般飘落，每一片雪花都蕴含着净化之力，落在玄冰地龙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青黑色鳞片竟开始融化。
凌辰的目标则是峡谷深处。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股更强大的气息，远超这些玄冰地龙。
“战魂九式——第二式，破妄！”
凌辰身形一闪，长剑化作一道紫金流光，无视玄冰地龙的攻击，径直朝着峡谷深处冲去。剑气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玄冰地龙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震慑，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这就是战魂传承的霸道之处，不仅能提升战力，更能震慑神魂，对被幽冥之力操控的妖兽效果尤为显着。
片刻之后，凌辰甩开纠缠的玄冰地龙，来到了峡谷最深处。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那是一道长达百丈的巨型裂缝，裂缝中涌出的不再是极寒之气，而是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雾气中夹杂着无数痛苦的灵魂嘶吼。裂缝周围的冰层上，布满了与界壁裂痕相似的黑色纹路，散发着空间扭曲的波动。
而在裂缝边缘，一头体长万丈的巨兽正半沉在冰层中，仅露出的头颅就有小山大小，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片，一双金色的竖瞳紧闭着，偶尔会微微颤动，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这是……”凌辰倒吸一口凉气。
他在战魂传承的记忆碎片中见过这种生物——上古冰龙，龙族中最擅长掌控寒冰之力的分支，在上古大战中几乎灭绝。
但眼前这头上古冰龙的状态却十分诡异。它的鳞片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与裂缝周围的纹路如出一辙，金色的竖瞳中隐约能看到血丝，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是裂缝中的幽冥之力在侵蚀它的龙元。”凌辰瞬间明白过来，“它不是在沉睡，而是被幽冥之力困住了！”
就在这时，上古冰龙的金色竖瞳突然睁开一条缝，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凌辰。那目光中没有敌意，只有无尽的痛苦和……一丝恳求？
“吼……”
一声微弱的龙吟从冰龙口中传出，它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裂缝中涌出的黑色雾气压制下去。紧接着，裂缝深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那些黑色纹路竟开始朝着冰龙的鳞片蔓延！
凌辰心中一动，他突然意识到，北域冰原的裂缝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用幽冥之力控制这头上古冰龙！
是谁？幽冥族？还是界外的窥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