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婧一进屋，就见着主位坐着的夫人。
以镇守夫人来说，眼前这位似乎过于朴素了。
若是在外头遇着，沈佳婧甚至并不会认出对方就是镇守夫人。
她并没有那种官家夫人的气场。
“你们坐。”程宁直接抬手示意了一番，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沈佳婧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了。
程宁看了眼，也没有介意，甚至看向贺以乔，示意对方也坐下。
贺以乔只是选择站在沈佳婧身侧。
程宁也不坚持，“你们与我姐姐认识？”
沈佳婧觉得对方口中的“姐姐”也没有什么姐妹情的感觉，只觉得是个单纯的称呼。
沈佳婧：“我们途经此处，住在老板娘那。”
程宁了然：“她就爱做这种收留人的事儿。”
沈佳婧想起先前老板娘说的，和镇守夫人的关系已经淡了。
但如今看起来，程宁未必就真的和程安淡了。
至少，如今听着程宁的语气，还是带着些熟识感。
程宁盯着贺以乔看了几眼，似乎是才想起对方是谁，“我知道你。”
贺以乔没有回应。
程宁继续：“昨儿是你要找镇守？”
沈佳婧笑着接过程宁的话，“确实是有点儿是想要找镇守聊聊，只是不巧，没有遇着。”
程宁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当只剩下他们三人时，程宁才看着沈佳婧，“怎么？姐姐没有同你们说吴青元这个人常年不在天明镇？”
沈佳婧：“说倒是说了。”
程宁：“那你们这一趟就是特意来找我聊聊的？”
沈佳婧：“确实是特意来找夫人聊一聊的。”
程宁挑了挑眉，看向沈佳婧的眼神有些不理解。
她并不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好聊的。
这镇守夫人，可并不算什么特别的。
沈佳婧开门见山：“先前听老板娘说起，夫人是打小儿就和镇守一块儿长大的。”
程宁皱眉，“这事儿不需要听她说，天明镇知道的多了去了，随便打听都能得了音儿。”
沈佳婧：“还听说，吴家，原本是都城人？”
程宁笑出了声儿，但还是点头，“这也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儿。”
顿了顿，又自己补充了一句，“倒也是，她能给你们什么独一无二的消息啊。”
沈佳婧感受到了程宁语气之中的微妙。
一方面，她觉着程宁并不算疏远程安，但另一方面，这人似乎又确实看不上程安？
沈佳婧侧头看了眼贺以乔，“这不巧了嘛，小贺原本也是都城的，就想着会不会与吴家是旧相识。”
程宁看了眼贺以乔。
这人顶多也就算得上是个少年，不过这气质倒真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意思。
只不过……
程宁皱了皱眉。
谁家公子站在小姑娘身侧，也不坐下啊？
这一眼看去就是坐着的小姑娘身份还比那个少年要高？
只不过……
世家大小姐，跑到他们这儿做什么？
程宁：“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认识吴青元的时候，他就是天明镇上的人了。”
这并不奇怪。
毕竟，程宁是被当成童养媳送到吴家的。
但童养媳……那吴青元也是年幼的时候和吴家一同来的天明镇了？
“吴家是什么时候来的天明镇？”贺以乔忽然开口。
程宁见少年开口，倒是有些意外。
她还当这人就这么站着当摆设呢。
“你瞧着我多大了？”
程宁这话一般是不会有女子问男子的。
但她还就这么问出口了。
这下倒是贺以乔稍稍愣了神。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的问题。
好在程宁本来也就没有想要让贺以乔回答自己的意思，“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吧。我小时候被送到吴家的。他们刚来的时候有钱嘛！”
吴家初来此地，就找了个姑娘到家里当吴青元的童养媳？
怎么觉着这么奇怪？
沈佳婧搞不清楚里头的门道，只是盯着程宁看了好一会儿。
就算是如今已经长开的样子，也并不是那种会让人一眼惊艳的女子。
沈佳婧：“吴家一眼就相中……”
她说了一半又有些不知道如何继续了。
倒是程宁，一点儿也没觉得尴尬，“这我哪儿知道，家里收了银子就把人卖了，被卖的哪儿能问那么多。”
程宁越是自然，沈佳婧就越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总觉得这是个苦难。
可眼前这人似乎又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们若是想要在我这儿问吴青元的事儿，真是问不出名堂。”
沈佳婧：“可您是镇守夫人。”
程宁：“那怎么了？打小他就经常不在镇里，如今亦然，我见他的时间还不如家里的狗呢。”
沈佳婧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落在了，“镇守大人打小儿就往外跑？”
程宁：“他们吴家恐怕本来就心不在天明镇吧，都往外跑。”
“那吴青元怎么当上镇守的呢？”
“他爹给他的呗。”
沈佳婧不理解。
什么玩意儿？
镇守又不是什么世袭，哪儿来的“他爹给他”？
见沈佳婧的表情，程宁摆了摆手，“吴青元的爹就是镇守，他也就当了镇守，他们父子俩虽说常常不在天明镇，但对天明镇也不算差，倒是没有人说什么。”
想起时间。
贺以乔：“十多年前，那十年前的大涝，是吴青元的父亲是镇守？”
提起大涝，程宁似乎是变了变表情。
她想了想才点头，“十年前，那应当是了。”
这事儿并不难想，只需要想想吴青元当了镇守几年就能知晓了。
程宁看戏那个贺以乔，“所以，你昨儿过来，是想问大涝的事情的？”
贺以乔点头，“我们先前从关盎村过来，丢了个人，以为会在后山，但村上人说大涝之后，后山就封山了。”
程宁似乎是在思考“关盎村”是什么地方。
好一会儿，她才一脸茫然的看向贺以乔，“关……关什么村？”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奇怪，以至于沈佳婧和贺以乔忍不住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关盎村。”沈佳婧重复了一遍，“夫人不知道？”
程宁摇头，“没听说过。不过我也不大过问外头的事儿，若是偏一些的小村子，不知道倒也说得过去。”
贺以乔表情不变，“关盎村离天明镇，若是马车，一个多时辰就能到了。”
“这么近？”程宁真是惊讶了。
她想了想，站起身，走到门口，冲着外头招了招手。
很快就有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夫人。”
程宁：“你听过关盎村么？”
小丫鬟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回应，“未曾。”
程宁回头看向贺以乔，表情都像是在说，你看，说的没错吧。
贺以乔想了想，“许是只有年长的知晓。”
程宁也不着急，只对小丫鬟开口，“去后头将白奶奶请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