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岭,中军大帐。
庄闲赶到的时候,帐中除了蒋校尉、庞督军以及姑射仙以外,还多出来两人。
一名年纪在五六十左右,脸上皮肤不仅粗糙,更是沟壑横陈。
然而那一双眸子,却杀机内敛,气质不凡。
这人庄闲认识,地藏营的两个军司马之一的陈司马。
陈司马见到庄闲时,嘴角微微上扬,点了一下头。
庄闲报以微笑,同时也向着蒋校尉三人行了军礼。
而另外一少年,年岁不比庄闲大上多少,皮肤白嫩,眼眸微合,在听见蒋校尉喊了他名字时,方才好奇地上下打量庄闲。
眼中锋芒正盛,与陈司马恰好相反。
只不过少年穿着朴素,但是端坐的四四方方,不怒自威,仿若自带了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只一眼,庄闲就晓得,此为不容小觑之人。
“庄闲,这位是大宣司律校尉卢正青。”
司律校尉!?这官可不秀气,在前世貌似张飞,还有诸葛亮曾担任过这个职务。
在京城跺跺脚,都能叫二品以下的官员抖三抖的存在。
一个文官,怎么跑到地藏岭来了,难道是监军?
这个时候来监军,和找死差不多。
庄闲心底无奈一笑,面上却恭敬地行了礼:“见过卢司律!”
“免礼!”
声音清脆,少年音,听上去不似面上那般难相处。
“三日之后军粮就会抵达卫山城,与城卫相约子时上山最为稳妥。”
“今日唤你来,一来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二来呢,还是老调重弹,三日后当真不去接粮?”
庄闲抬了抬挂在脖子上的手臂,还夹着木板。
“非我不愿,这样子去,不是给兄弟们拖后腿吗?”
“而且,让那些大头兵看着,还以为我想借关系,捞军功。”
蒋校尉将目光扫向姑射仙,等待他的却是冷冷的目光。
“好吧!既然伤患未痊,便在家养伤,将来大战,你可不许偷懒!”
“必是不会!”
这段时间,庄闲不是修炼呼吸法,就是在练习霸王枪,剩余时间,除了去姑射仙的营帐疗伤外。
基本都是在跑马场待着,一百多人的队伍,骑兵、步兵、射手被他配得齐展展的。
各种护甲武器,也是往最全的方向配的。
搞的其他营兵,没有一个不羡慕。
以至于见到庄闲的目光,个个欲望满满。
手下俩队率以外,其余什长、伍长、兵卒,哪个在营中不是昂着头走的。
这一切蒋校尉自然是知道,他还想借这一战,试试庄闲练兵深浅,看是否真的文武双全。
却不想,这小子竟然真不去劫粮道。
营帐之中,反倒是一个奇怪的气氛引起了庄闲的注意。
与司律校尉应该是首次相识,却好像认识自己好多年一样,露出的永远是热情的目光。
与刚进来的冰冷完全不同。
而姑射仙看对方的眼神又尽是厌弃,偶尔看向自己,亦是一副恨铁不成钢,以及你胆敢背叛试试的表情。
...
既然已经说了不参与,庄闲便没有再过多发表意见。
之前计谋已经和盘托出,若是临阵布局,还能出问题。
这个精锐之中的精锐地藏营,怕是有些沽名钓誉了。
最终,几人敲定了细节,由姑射仙做先锋,其他军侯带队围杀外。
一应居中调遣的指挥权责,皆落在陈司马一人身上。
当然能亲耳听见蒋校尉调兵遣将,也算是又学到了一堂专业课。
会散,庄闲满脸遗憾地从容离去。
姑射仙、庞督军亦是跟着陈司马去了校场之上,做最后的准备。
“蒋校尉,这就是名震卫山城的庄闲?”
“正是!”
“想不到他真的这么小...”
卢正青满是欣赏,从京城往北,上千里距离,足足走了半年有余。
本来计划是在月末,却因为追到了游侠儿的踪迹,便一路先到了北境。
“我在地藏岭留三天,等你打完这一仗就走。”
“卢司律公务繁忙,能在地藏岭上多留三天,已经是我地藏营的福分。”
卢正青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转身朝帐外走去:
“什么时候红绸将军变得这么市侩?难道屈居校尉几年,就磨平了傲骨?”
本来含笑的蒋校尉,瞬间收了笑容:“卢司律有些讲过了,我只是戴罪之身。”
卢正青背对着他严肃道:“都言地藏岭山皆是弃子,最后若事不可为,其他人我不管,庄闲那小子留条路给他。”
蒋校尉:“......”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他留给姑射仙,以他的城府,姑射仙还驾驭不了!”
“城府!?”
“他眼中有光,能够利用一切人脉、机会、规则,以入伍新兵身份,连升四级,肩有担当,杀伐果断,身具武勇,胸怀韬略......”
“这样的人,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立功机会!”
“你是说三天后,他会参加粮道伏击?”
卢正青回头,一脸古怪:“我可没说!”
...
迈步出帐时,轻言:“这么久,你还没有找到那个暗子?
手下两个司马绝无可能,就这几个军侯,还查不出?真是有够废材,难怪害了......”
“卢大人,有的话不兴乱说。”
杀机在营帐之中弥漫,竟然将卢正青逼停在了门口。
“我猜你知道,至于为什么不动手!?”
“与我何干!”
...
营帐之中只剩蒋校尉一人:
哎,恩人遗孤,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吧!
...
庄闲依旧如往日,除了拉练习武,就是排兵布阵。
当然每日也都去姑射仙营帐中‘疗伤’。
三日匆匆而过。
这天傍晚,谢凌云、张虎臣二人端坐在庄闲帐中。
直到日落,有营兵进帐掌灯。
“现在是什么时辰?”
营兵回答:“已到了戌时!”
“知道了,下去吧!”
...
谢凌云、张虎臣猛地站了起来:
“庄哥!”
“庄军侯!”
庄闲缓缓起身,将手上绷带缓缓解开,又将木枷取下。
抬起胳膊绕了几圈:
“此战,还有最后一个漏洞,由我们去把他堵上,你们可敢与我一同出阵,冲杀北梁鞑寇!”
“有何不敢!”
“好!你二人,即刻去跑马场准备!半个时辰后,我们下山杀敌!”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