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礼放下电话，眉头紧锁。小姨和霍擎的事他乐见其成，但眼下更重要的是裴宇的动向。自从发现张叔是内奸后，裴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阿礼？\"林念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了？\"
裴延礼转身，看到妻子站在书房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她穿着宽松的睡裙，小腹已经明显隆起。这个画面让他心头一暖，暂时压下了对裴宇的怒火。
\"小姨和霍擎似乎...进展顺利。\"他接过牛奶，拉着林念之坐下。
林念之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霍先生看起来是个好人。\"
\"嗯，比沈志远强一万倍。\"裴延礼冷笑，\"当年要不是他...\"
\"阿礼。\"林念之轻轻按住他的手，\"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重要的是现在小姨有机会获得幸福。\"
裴延礼叹了口气，将妻子搂入怀中：\"我只是担心裴宇狗急跳墙。他最近完全没了动静，这很不正常。\"
林念之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有小姨和霍先生在，一定能解决的。\"她抬头看他，\"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宝宝。\"
裴延礼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还有你。你们三个是我最重要的人。\"
窗外，雨后的月光格外明亮。在城市的另一端，霍擎和裴琳并肩站在酒店落地窗前，静静欣赏这轮明月，就像二十年前他们在大学天台那样。
有些缘分，终究不会被时光冲散。
——
裴延礼站在裴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的落地窗前，俯瞰京市灯火。身后长桌上摊开着裴宇通过霍氏洗钱的证据，足够让他在监狱度过余生了。
\"裴总，老爷子到了。\"秘书轻声通报。
裴延礼转身，看到裴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走进来。短短几个月，老人似乎又苍老了许多，背脊不再挺直，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布满浑浊。
\"爷爷。\"裴延礼上前搀扶，\"您不该这么晚还出来。\"
裴老爷子摆摆手，在椅子上坐下：\"延礼，我听说...你们找到裴宇了？\"
\"嗯。\"裴延礼的声音冷了下来，\"在津城港口，准备偷渡去东南亚。\"他推过一叠照片，\"带着之之被调换的药和五亿现金。\"
照片上，裴宇被警方控制，面色灰败，身旁的行李箱里整齐码着一排排药瓶。
裴老爷子的手微微发抖：\"他承认了？\"
\"全部。\"裴延礼的指节敲在桌面上，\"从调换药物到策划车祸，甚至...\"他深吸一口气，\"当年小姨的事，他也参与其中，当时我就奇怪，郑雅兰是怎么和沈志远勾搭上的，原来有裴宇的手笔，还有我爸的车祸，他也参与了，只是隐藏的比较深。\"
裴老爷子闭上眼睛，一滴浑浊的泪从眼角滑落：\"造孽啊...\"
\"爷爷，明天我会召开董事会，正式起诉裴宇。\"裴延礼的声音坚决，\"这次谁也不能阻止我。\"
\"延礼。\"裴老爷子突然抓住孙子的手，\"我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听。\"
裴延礼皱眉：\"现在不是讲故事的时候...\"
\"五十年前，\"裴老爷子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和你大爷爷去南洋谈生意。回来的船上遇到海盗。\"老人的眼神飘向远方，\"他们开枪打死了大副，你大爷爷把我推进救生艇，自己...\"他的声音哽咽了，\"他被子弹打中，掉进了海里。\"
裴延礼沉默下来。这个故事他听过片段，但从未如此详细。
\"我们找了三天，终于在一个小岛上找到他。\"裴老爷子的手指紧紧攥住拐杖，\"他浑身是伤，已经...不行了。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求我照顾他怀孕三个月的妻子。\"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老人的喘息声。裴延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
\"九个月后，裴宇出生了。\"裴老爷子抬起头，眼中含泪，\"他不是我儿子，延礼。他是你大爷爷的遗腹子。\"
裴延礼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这不可能...\"
\"我发誓要把他当亲生儿子抚养。\"裴老爷子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但我做不到...每次看到他，就想起你大爷爷的死。\"照片上，两个年轻男子站在轮船甲板上，笑容灿烂，\"我欠他一条命啊...\"
裴延礼盯着照片，脑中闪过无数片段——爷爷对裴宇的疏远，裴宇眼中时常闪过的怨恨，以及那些关于\"偏心\"的流言...
\"所以他恨我。\"裴延礼缓缓坐下，\"因为我这个亲孙子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裴老爷子老泪纵横：\"是我的错...我该对他更好些，该告诉他真相...\"
\"爷爷，\"裴延礼的声音低沉，\"这不是您伤害之之的理由。更不是他试图杀害两条性命的借口。\"
\"我知道，我知道...\"裴老爷子用袖子擦泪，\"但延礼，看在你大爷爷救我一命的份上...给裴宇一条生路吧。\"
裴延礼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辉煌。他想起了林念之差点吃下的那些假药，想起了小姨崩溃的两年，想起了裴宇眼中那种疯狂的恨意...
\"之之差点死在他手上。\"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把他送走。\"裴老爷子哀求道，\"随便哪个国家，永远不准回来。裴氏会收回他所有资产，只留基本生活费...\"老人艰难地站起来，竟然要向孙子跪下，\"算爷爷求你了...\"
裴延礼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老人：\"爷爷！\"他的心像被撕成两半，一边是对妻儿的责任，一边是家族的恩情。
\"您先回去休息。\"最终他这样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送走爷爷后，裴延礼一个人在会议室坐到凌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时，他拨通了霍擎的电话。
\"我需要一个保证。\"他对着电话说，\"裴宇永远不能回国，永远不能接近我的家人。\"
霍擎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沉稳有力：\"港城有座离岛，霍家的私人疗养院在那里。四面环海，二十四小时监控。他可以安静地...度过余生。\"
裴延礼闭上眼睛：\"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