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四季酒店的水晶宴会厅内，上万朵白玫瑰与满天星交织成一片花海。裴琳站在化妆间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一身定制白纱的自己，恍如梦中。婚纱是霍擎特意请意大利设计师打造的，鱼尾裙摆上绣着细小的珍珠，每走一步都像踏在星光上。
\"阿姨，时间到了。\"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响起。裴琳转身，霍之砚站在门口，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衬得他宽肩窄腰的身材越发挺拔。这个22岁的年轻人继承了霍擎的轮廓，眼睛却像极了...
裴琳的心突然漏跳一拍。每次见到霍之砚，她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之砚，今天辛苦你了。\"裴琳柔声说，注意到年轻人领结有些歪，自然地伸手帮他整理，\"紧张吗？\"
霍之砚微微低头配合她的动作：\"有点。第一次当婚礼招待就碰上这么大的场面。\"他腼腆地笑了笑，\"爸说今天港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裴琳的手指在领结上停顿了一下。霍擎从未向她详细解释过霍之砚的来历，只说是在京市福利院收养的。此刻近距离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庞，她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亲近感。
\"你爸爸把你教得很好。\"裴琳最终只是这样说道，收回手时无意间瞥见霍之砚解开的袖扣下，手腕内侧有一个小小的月牙形胎记。
她的呼吸一滞。那个胎记的形状、位置，和她自己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阿姨？\"霍之砚疑惑地看着她突然苍白的脸色，\"您没事吧？\"
裴琳强自镇定：\"没事，只是...\"她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捧花准备好了吗？\"
\"按您喜欢的准备了铃兰。\"霍之砚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捧花，白色铃兰与香槟色玫瑰相间，用珍珠缎带束起，\"我在网上查了，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归来'，觉得很适合今天。\"
裴琳接过捧花，手指微微发抖。她从未告诉过霍家父子自己喜欢铃兰，更没提过这是她大学时期最爱的花。这种巧合太过离奇。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铃兰？\"
霍之砚眨了眨眼：\"不知道啊，就是...感觉您会喜欢。\"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猜错了？\"
裴琳看着这个年轻人困惑的表情，心中的疑云更重。就在这时，婚礼策划人敲门进来：\"裴女士，时间到了。\"
婚礼进行曲响起，裴琳挽着霍之砚的手臂走向红毯。宴会厅的门缓缓打开，数百位宾客同时起立。长毯的另一端，霍擎一身黑色燕尾服，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阿姨，放松。\"霍之砚在她耳边轻声说，手臂稳稳地托着她，\"爸从今早开始就坐立不安，比您紧张多了。\"
裴琳忍不住微笑，暂时将疑虑抛到脑后。红毯两侧的宾客中，她看到了坐在前排的裴延礼和林念之，小念安被保姆抱着，正睁大眼睛好奇地张望。再往后是苏暖和许墨，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十指相扣。
走到红毯中央时，霍之砚突然停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天鹅绒小盒子：\"差点忘了，爸让我在这时候给您。\"
裴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古董钻石耳环，正是她母亲生前最珍爱的那对，二十年前就被变卖了。
\"这...霍擎怎么找到的？\"
霍之砚微笑：\"爸花了十年时间追踪它们的下落。他说...今天您应该戴着母亲的耳环出嫁。\"
裴琳的眼眶瞬间湿润。这对耳环的下落连裴家人都不知道，霍擎却一直记在心上。她小心地戴上耳环，在霍之砚鼓励的目光中继续向前走去。
霍擎接过她的手时，指尖微微发抖。在牧师的见证下，他们交换了誓言和戒指。当霍擎掀开她的面纱亲吻新娘时，裴琳透过泪眼看到站在一旁的霍之砚，年轻人眼中既有喜悦，又有一丝说不清的复杂。
\"我爱你，琳琳。\"霍擎在她耳边低语，\"从二十年前到现在，从未改变。\"
宴会开始后，裴琳换了一身香槟金色的敬酒服，与霍擎一桌桌向宾客致谢。经过主桌时，她看到霍之砚正在逗小念安玩，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护着婴儿的小脑袋，动作温柔得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之砚很喜欢孩子。\"霍擎顺着她的目光说道，\"他在大学里做义工，每周都去孤儿院。\"
裴琳的心猛地一疼。如果当年那个孩子活下来，也该是霍之砚这个年纪了...
\"霍擎，\"她突然问道，\"之砚是在哪家福利院领养的？\"
\"圣心儿童之家，就在京市西郊。\"霍擎递给她一杯温水，\"怎么了？\"
圣心...裴琳的手指紧紧握住杯子。那家福利院距离她当年精神崩溃后住的疗养院只有两公里。
\"他被送来时多大？\"
\"两岁左右吧，福利院没有更早的记录。\"霍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琳琳，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裴琳正想回答，霍之砚却抱着小念安走了过来：\"阿姨，小念安好像饿了。\"
裴琳接过婴儿，小家伙果然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小嘴一瘪一瘪的。保姆立刻上前准备带他去喝奶，裴琳却摇摇头：\"我来吧。\"
她走到安静的角落，亲自给小念安喂了瓶装母乳。霍之砚体贴地站在不远处，帮她挡住好奇的目光。
\"阿姨很会照顾孩子。\"他轻声说。
裴琳看着怀中吮吸的婴儿，又抬头看看霍之砚：\"你小时候...有人这样照顾过你吗？\"
霍之砚的眼神飘向远处：\"福利院的张妈妈对我很好。虽然孩子多，但她总会记得我怕黑，晚上给我留一盏小灯。\"他笑了笑，\"十岁那年爸来收养我时，张妈妈哭得比我还厉害。\"
裴琳的心揪成一团。那个月牙形胎记，对铃兰的直觉，还有圣心福利院...太多的巧合指向一个她不敢相信的可能性。
切蛋糕环节，霍之砚站在霍擎身边，三人一起握着蛋糕刀。当闪光灯亮起时，裴琳注意到霍之砚用小指抹了一点奶油，偷偷舔掉的动作，和她自己的习惯一模一样。
\"之砚，\"晚宴接近尾声时，裴琳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记得自己的生日吗？\"
霍之砚摇头：\"福利院把我被送到的日子定为生日，五月十二日。\"他犹豫了一下，\"不过张妈妈说，我被送来时大概两岁，所以实际生日应该在2000年左右。\"
2000年...正是她流产后的第二年。裴琳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
\"阿姨？您今天一直问我这些...\"霍之砚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裴琳强作笑颜：\"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毕竟现在我们是家人了。\"
霍之砚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很高兴爸找到了您。\"他有些腼腆地补充，\"您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宴会结束后，裴琳站在套房窗前，看着港城的夜景。霍擎从身后抱住她：\"今天你一直心不在焉。是因为之砚？\"
裴琳转身面对丈夫：\"霍擎，之砚手腕上有个胎记，和我的一模一样。\"她的声音发颤，\"而且他喜欢铃兰，知道我怕黑，甚至...\"
\"而且他今年二十二岁，来自京市西郊的福利院。\"霍擎平静地接上她的话，\"琳琳，你以为他是你的孩子？\"
裴琳瞪大眼睛：\"你...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和我挺像的...\"
\"当年就是觉得他和你挺像的，所以才收养的他...\"霍擎叹了口气，\"如果你怀疑...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
裴琳的心脏狂跳：\"好，我们去做一次检测。我觉得他就是我的孩子。可是当年我明明流产了的，怎么会...还有，霍擎，你会不会介意我当年和别人有过孩子...\"
霍擎轻轻点头：\"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明天就安排鉴定。\"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无论结果如何，之砚都是我们的孩子，对吗？\"
裴琳看向客厅，霍之砚正在整理宾客送的礼物，动作认真细致。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手腕的月牙形胎记上，那么熟悉，那么刺眼。
\"对。\"她轻声说，\"无论如何，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