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老宅的客厅里，林念之匆忙拿来干毛巾和热茶。柚柚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眼睛始终没有焦点。
\"医生说她的视力其实在恢复，\"秦洛尘站在角落，声音沙哑，\"但心理障碍...\"
\"你带她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裴念安压低声音质问，\"她现在的状态怎么能——\"
\"我想让她开心！\"秦洛尘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刻压低，\"拍卖会有她最喜欢的珠宝...我以为...\"
\"你以为花钱就能解决问题？\"裴念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知不知道她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每天晚上做噩梦，拒绝复健，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秦洛尘没有反抗，任凭领口勒紧脖子：\"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他妈的错！\"裴念安一拳挥过去。
拳头结结实实砸在秦洛尘脸上，他踉跄几步撞在墙上，嘴角渗出血丝，却没有还手。
\"够了！\"林念之厉声喝止，\"柚柚需要安静！\"
两人同时看向沙发——柚柚蜷缩在那里，对周围的冲突毫无反应，只是机械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裴念安松开手，胸口剧烈起伏。秦洛尘擦掉嘴角的血迹，慢慢跪在柚柚面前：\"柚柚，对不起...\"
柚柚的眼睛终于动了动，却没有看向他：\"我想睡觉。\"
林念之立刻扶她上楼。客厅里只剩下两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那个姓周的女人，\"裴念安冷声问，\"什么来头？\"
\"明辉建材的千金。\"秦洛尘的眼神变得危险，\"和马家有点远亲关系。\"
\"处理了？\"
\"明天太阳升起前，明辉会在业内除名。\"秦洛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裴念安点点头，怒火稍减。他知道兄弟的手段，那个口无遮拦的周雅雯很快就会明白，羞辱裴念悠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现在...\"秦洛尘望向楼梯，喉结滚动，\"恨我吗？\"
这个问题让裴念安怔住了。他从未见过秦洛尘如此不确定的样子——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秦总，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恨的是自己。\"裴念安最终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秦洛尘猛地抬头：\"什么？\"
\"你没发现吗？\"裴念安疲惫地坐下，\"自从失明后，她一直在推开你。不是不爱，而是太爱了，所以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秦洛尘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那个蠢女人...\"
\"现在怎么办？医生怎么说？\"
\"心理医生说...\"秦洛尘深吸一口气，\"她需要时间，还有...无条件的爱。\"
裴念安看向二楼紧闭的房门。他的妹妹，那个曾经像小太阳一样照亮所有人的女孩，现在把自己锁在黑暗里。而能带她出来的，或许只有那个从二十年前就被她选中的人。
\"留下来吧。\"裴念安站起身，\"客房收拾好了。\"
秦洛尘摇头：\"我就在走廊待着。万一她夜里...\"
他没有说完，但裴念安懂了。点点头，他转身上楼，在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秦洛尘已经坐在柚柚门外的地毯上，背靠墙壁，眼睛盯着虚空，像一尊守护的雕像。
三天后，柚柚的房门依然紧闭。她拒绝见任何人，除了林念之。医生诊断她的抑郁症状加重了，建议暂时不要强迫她。
秦洛尘在柚柚门口守了三天，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裴念安终于看不过去，去劝他。
\"她怎么样？\"秦洛尘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妈说她不吃不喝，只是睡觉。\"裴念安语气冰冷，\"医生说这是严重的心理创伤后应激反应。\"
秦洛尘的拳头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血丝：\"都是我的错...\"
“也不能全怪你，但是你带她出去，不应该留她一个人，她现在看不见，本来就没有安全感，慢慢来吧，会好起来的。”裴念安拍了拍秦洛尘的肩膀。
“能不能让我看看她？”
“柚柚不想见你，别说你了，我她也不见，我一进去她就躲进被里不出来。兄弟，再等等吧，等她心情好一些。”
“那我就在门口等她，等到她愿意见我。”
“你这样不吃不喝，也不行呀，等你病倒了，我妹妹谁来照顾。先去客房休息一下，等柚柚想见你了又过来。”
“那我先去回去换身衣服，再把柚柚的玩偶带过来，她每天晚上都抱着睡觉的。”说完，秦洛尘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裴念安摇摇头，再次打开了柚柚的房间门，“柚柚，他走了，别躲了，出来吧，和哥哥聊聊好不好？或者我让苏苏来陪你，好吗？她说她想你了。”
裴念悠从被子里出来，似乎是眼睛可以看见亮光了，有些刺眼，揉了揉眼睛，裴念安慌忙上前制止，“听话，不能揉眼睛。”
裴念悠看向哥哥，“哥哥，我的眼睛真的能好吗？”
“当然了，失明只是暂时的，柚柚现在不是已经能看见一些亮光了吗？”裴念安揉了揉裴念悠的头，“你洛尘哥找了世界着名眼科专家来，柚柚肯定会好的。”
“可是…哥哥，她们说我配不上洛尘哥哥了，我是一个瞎子了，洛尘哥是因为愧疚才没有和我取消婚约的。”
“那是她们瞎说的，我裴念安的妹妹，不管配谁，都绰绰有余！”
“哥哥，如果取消婚约，会对公司有影响吗？”
“柚柚，你不要洛尘哥哥了，是吗？”秦洛尘回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就抱着裴念悠的玩偶急匆匆跑回来，小心翼翼走到门口想开门进去看看柚柚是不是睡着了，就听见‘取消婚约’四个字，他心脏仿佛被撕裂了一般，跌跌撞撞走到床前跪下，拉住裴念悠的手，痛苦地说道：“不取消婚约，不取消好不好？柚柚，求求你了…”
裴念悠抽出手，慌乱地躲进被子里，“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我配不上你 了，再也配不上你了…哥，你快让他出去，求求你了。”
裴念安连忙上前安抚裴念悠，“柚柚，乖啊，我这就让他出去，你别激动。”
“洛尘，你先出去，等柚柚情绪稳定了再说。”
秦洛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脑海里只有柚柚的那句‘取消婚约’，还有柚柚看见他时惊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