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不算大,朱棡只是耽误了一会时间,加上骑着马,很快就到了处罚场,那“平狗子”被绑在架子上,周围都是火焰,远远的看着已经葬身火海。
“给我住手啊!!!”
朱棡骑马冲过来,被十几个汉子拦了下来,可不能让他冲进火海,万一伤着了怎么办?更何况朱棡要是真冲进了火海,岂不是很容易就发现“平狗子”其实在火烧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从地下通道安然离开了——杀青了。
“哼——区区一个奴隶,死了就死了,倒是你,准备好面对他一样的结局了吗?”
什么?不仅烧死了平狗子,还要烧死他刚子?朱棡感觉脑子嗡了一声,毛镶的声音在他脑子里不停的环绕。
这里不是大明,人家是真敢弄死他!虽然只有几天时间,朱棡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
“跪下....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毛镶突然轻喝一声,朱棡却是被这一喝彻底的唤醒了,他朱棡,宁愿死,也不可能向这帮“野蛮人”下跪!
“阿父,放了他!只要你放了他,我嫁给那个老头....”
多么老套的情节啊,可惜朱棡却是泪流满面,那个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嫂,这个时候坐着马车过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她的“阿父”。
谢庄主是个气质出众的小老头,朱棡看着怎么觉得有些眼熟?不对,这个时候还想什么有的没的。
“谢姑娘,你没必要为了我这么一个陌生人牺牲你的未来....”这,算是朱棡这个时候能想到的最有排面的话了,或许,当一个人真正发现自己得挂的时候,就不会怕了。
他抬头望向那个坐在马车上的女子,她的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这让朱棡心中五味杂陈。
只不过朱棡此时的话似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在意,因为他现在只不过是鱼肉罢了,任人宰割而已。
“你,确定?为了这么一个奴隶,你愿意代表我谢家庄跟那姬家老头结亲?”
谢小花怔怔的看了朱棡好一会,似乎是要在最后时候记住他的样子,朱棡还想说什么,被那两个强壮的汉子按在地上,发不出声音来。
“我知道我逃不掉的,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我用这么一个机会,救下这个陌生人也好...毕竟,他...”
昨天晚上谢小花与这个年轻的奴隶在谢家庄的厨房里认识的,到底做了什么,其实没有人会在意,谢庄主甚至觉得真要能发生点什么才是天大的好事呢。
“可以,上马车吧....今天晚上就将你送到那姬家去....”
朱棡用尽全力想要挣脱那两汉子的控制,他是男人,哪怕最终真的需要依靠这谢小花的牺牲才能换回活着的机会,他依然无法接受。
“老实点,能够让谢家小姐安心的出嫁,你也就这么点用处了....”
毛镶也就是为首的护卫冷笑着蹲下来拍了拍朱棡的脸,下一秒朱棡张嘴咬向了毛镶的手,把毛镶吓了一跳,要不是反应快,只怕就得受伤了。
“混蛋,放开我!快放开我!”
此时的朱棡有些癫狂,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朱棡使上了全身的力气,毛镶脸色微微一沉,示意放开他,朱棡发了疯一般骑上了旁边的马匹,径直往谢小花离开的方向追去,然而那马却一点都不争气的跑了几步就倒下了,显然是谢家庄的人动的手脚。
然而朱棡却没有放弃的意思,连滚带爬的追了上去,那马车似乎是察觉到朱棡的追来,马车上的谢小花拉开车帘,对朱棡挥了挥手,朱棡远远的看到她的笑脸,突然间站住了。
“驾!”
那驾车的车夫也算是留给了他们最后的分别的时间,之后直接驾着马车全速跑动,朱棡怔怔的站在那里,终究明白,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追回她!
然而,下一秒突变发生,那马儿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径直冲向了村子外的一处小河,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劲。
朱棡先是愣了一下,之后疯了一般跑过去,那马车直接栽进了小河中,这里原来是肖家岭不假,这小河平时可没有多少水,甚至只能称之为大一点的溪流,这段时间却是因为周边下了一些雨,这小河才有了像样点的水流。
“救人....”
毛镶同样怔了一下,之后反应极快,那边离得近的人也是赶紧跟了上去,那晋王朱棡直接就下水去救谢小花了,这两人不管谁出了点什么问题,毛镶都觉得自己都得脱层皮。
“这里是?哪里?”
朱棡只记得自己不顾一切的跳下那处小河,全然没有想起自己似乎水性并不好,不过在他闭上眼睛之前,他知道自己触碰到了她的手,或许,已经死了吗?
再次睁开眼睛时,朱棡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熟悉的地方,他在应天府的卧室?等一下,这是已经死了吗?又回到了大明?
老朱和马皇后就在旁边,察觉到朱棡的醒来,马皇后赶紧走了过来,朱棡眼中尽是疑惑,下意识的问了句:
“母后?我回来了?”
马皇后愣了一下,随即轻声安慰道:“你本来出发去凤阳,路上生病了,好在那车夫也算果断,赶紧将你送回来了,你已经昏昏沉沉的四五天了....今天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朱棡怔了一下,显然没有察觉到马皇后眼中的奇怪目光,一旁的老朱也是神色古怪,同时老朱的眼神中竟然出现了几许心疼,终究是自己的儿子。
何家村那边,本来后续还安排了朱棡去抢亲的戏码,结果出了点意外,这不后续的一些事情就只能到此为止,然后就有了朱棡“昏沉”几天的说法。
“父皇,母后,我真的回来了?”
朱棡刚开始还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就算是做梦,也不可能那般的真实,那些人的样子真真切切的刻印在他的记忆中,有两个人,一个人是那个“平狗子”,他是真被烧没了,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谢家的姑娘。
可惜,不过南柯一梦罢了,想到这,朱棡轻轻叹了口气,马皇后察觉到他的心情低落,顺着问道:
“棡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朱棡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将自己在“梦”里遇到的一些事情说出来,因为他觉得就算说出来,估计也没有什么人会相信吧?
老朱也说了几句让朱棡好好休息的话,之后与马皇后走出了朱棡王府臣室,房间外面不少人在等着了,尤其是毛镶,之前若不是他速度足够快,晋王和那谢家小姐只怕还真会出事,那个车夫倒也救了下来,据那车夫所说,当时应该是那马受了什么惊吓,突然就乱跑了起来。
“南柯一梦,他若觉得是真便是真,他若觉得是假便是假....”
唐仨仁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人家还在唐家铺呢,同时也在确认那马受惊的原因,这话是唐仨仁让朱标带过来的。
晋王的本性这个时候并不坏,真要说动了一些不该的心思,根源上还是从朱标病死的时候开始,与秦王朱樉后来变得极致暴戾的原因终究有些不一样。
“晋王能够不顾一切的去追寻他所在意的东西,并且用的不是晋王的身份,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老朱,后续你得多听皇后娘娘的安排,对于你的儿子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扭转过来的。”
“至于谢氏...最好等上几个月之后,再安排一下他们之间的偶遇,似曾相识的感觉,最为美妙,懂?”
既然收了朱标和老朱的银两,唐仨仁当然要将事情圆满的安排到位,不然老朱叫着让他退银子就尴尬了。
老朱看了一圈晋王府的人,低声哼了一句:
“都照看好了晋王,他要是有什么不好的表现,立即向我禀告,若是敢隐瞒不报,小心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马皇后白了老朱一眼,好在老朱刻意压低了声音,倒没有影响到屋里正看着房梁发呆的朱棡。
梦醒了,只是,那真的是梦吗?朱棡的脑海中还有着那谢氏的身影,或许没有那“平狗子”的身影来得惨烈,却已经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