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众人又细商了一番弘时喜宴的流程。
齐妃便带着余莺儿匆匆离去 —— 毕竟昭妃说了,可以把赏赐分作两次,也能借此过个明路。
与其把这些好东西留在宫里便宜了旁人,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拾掇拾掇,一股脑儿赏下去,这肉也算烂在自家锅里。
要知道钦定宫中现行则例中可是明确规定了,这御赐物品可是禁止私自流转,她们也仅有使用权,而无处置权。
而这些内务府备案的顶级物品,平时又动不得分毫,也只有借自家儿子成亲这桩大喜事,才名正言顺地赏出宫去。
说白了,这既是给弘时长脸,也是把东西从 “宫里的东西” 变成 “自家的东西”,当真是一举两得。
待二人离去后,曹琴默也是心情颇好,更是亲自为安陵容续了杯茶,接着才轻声感叹:
“以前倒没发现,齐妃她竟这般明事理。起初我还担心弘时住在皇上的潜邸,会不会再起些别的心思呢。”
安陵容端起茶盏,淡淡一笑:“为人父母,则为之计深远。齐妃便是平时再不灵光,怕是也能嗅出些不同的意味来。
想来弘时在京中开府的这段时日,也是遇到不少事,这从龙之功......他怕是也被这阵仗给吓着了吧。”
“那咱们……” 曹琴默试探着问。
“这雪中送炭,才最得人心。” 安陵容眼中闪过一丝慧黠,
“齐妃姐姐既已这般示好,我们也就顺势而为,给足她和弘时面子。”
“对外,也可以就说是为了后宫和睦替皇上添喜。毕竟弘时也确实是阿哥里第一个成婚的,便是再隆重些也没什么。
更何况咱么以前也没办过这等大事,还不允许高兴一下嘛!这样既不引人非议,也能稳稳地把这份善缘接住。”
曹琴默闻言,也是茅塞顿开,笑着点头:“还是妹妹想得周全。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多留了。
回去得把能拿得出手的,都翻出来看看。既然是结善缘,那就往大了送 —— 反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安陵容笑了笑,才接着道:“你能这么想便好。毕竟是皇上亲手养大的长子。
别看皇上平日嘴上嫌弃,可那日咱们若是把弘时的面子撑足了,想必皇上心里也会记咱们的一份好。”
曹琴默点头起身:“我虽不宽裕,可也不想被妹妹压了风头,到时候便也比上一比如何......”
安陵容打趣道:“姐姐一天就会说笑,还是需要合宜些才好。”
“那是自然。”
待送走曹琴默后,安陵容独自在暖阁里,把今日的事细细想了一遍。
齐妃或许不聪明,但她身边的余莺儿可不是省油的灯。
可偏偏又在弘时大婚的前夕来找她,明着是求助,实则是投诚。
由此可见,这京里的风向怕是已有了变动,想来各方势力也都在提前站队。
而事实也确实如安陵容所想。
本身就是皇长子的弘时。又被雍正钦点住在潜邸,更是越过大选,亲自选择吉日指婚。
这桩桩件件的,可是都表明了他很看重这个皇长子。
更何况眼下的皇子本就不多,一个已经长成、还即将成亲的皇长子,自然也最惹人注目。
只是弘时虽说憨厚了些,但也是懂些趋吉避凶道理。
他皇阿玛可是还活的好好的,大家就开始往他身上堆火,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想必他也是找齐妃求救,这母子俩商谈过后,才决定退出争储行列,这母子俩都是个胆小的,怕是也被吓个够呛。
想通之后,安陵容便也不再关注此事。说白了,弘时能住进潜邸、又被皇上急着指婚,这背后可是都有她在推动。
她现在更是巴不得弘时能再多耀眼几年,也好替她儿子挡挡风雨,创造一个相对平安的成长环境。
所以,即便齐妃已明确退出储位之争,她也仍会在弘时大婚时送上几份大礼,让人以为弘时在后宫中备受宠爱。
好在她素来就善名在外,又与齐妃交好,所以她的这层深意,旁人怕是怎么都看不透。
那就只能辛苦弘时一下,再替她儿子撑上几年,将来她也定会投桃报李的。
时间在满宫的喜庆里过得飞快。
弘时大婚当日,安陵容身为妃母,本无需事事亲力,只静静在宫中等候消息。
不多时眼线来报,雍正今日特意起了大早,更亲自召见了弘时夫妇,不仅训了话,还赐下如意、朝珠等贵重物件。
这份看重,明眼人都瞧得真切。至于弘时带着新福晋去齐妃宫里奉孝亲茶的光景,她便也没再多关注。
也直到傍晚,安陵容才动身,与早就在永寿宫等候的曹琴默一同赶往长春宫。
这长春宫,她素来来得少,跟着宫人穿过层层回廊,也才到了正殿门口。
通传过后,二人施施然入内。雍正见她们突然到访,脸上也罕见的露出几分纳闷,开口问道:
“怎的你二人今日会来齐妃这里?”
对此问询,安陵容也是神态自若的笑着回话:“皇上也知晓,臣妾与齐妃姐姐交情不错。今日又是弘时大喜的日子,
臣妾和曹姐姐也是特意踩着时辰过来,一是为新人道贺,二也是想陪皇上和姐姐热闹热闹。”
“哦?那你们二人想如何热闹?” 雍正虽然这么说,可目光确是一直盯着安陵容,他知道他这爱妃的鬼主意最多。
安陵容见此也不绕弯子,福身道:“臣妾听说阿哥府喜宴将开,皇上一会儿也要命苏公公前去赐赏。
而臣妾与齐妃姐姐又素来交好,加之弘时的这桩亲事,臣妾当初可也是废了心神的。
所以臣妾今日斗胆,想随皇上一同添一份薄礼,给弘时阿哥多几分体面,也算是臣妾与曹姐姐的一片心意了。”
雍正听罢,却是眸色一沉,一副沉吟不语的模样,这也使得长春宫内的气氛顿时一紧。
安陵容却也没多害怕,只补充道:“当然,一切都听皇上的安排。若皇上觉得不合礼数,臣妾便也只当心意到了。”